可是,自己今天為什麼那麼不冷靜呢?難道我是忘恩負義之輩嗎?不,不是的!
上官雪瑩在內心抗拒著忘恩負義這個詞。對於幫助過自己的人,心裏都有一份顧忌,生怕這份感情受到汙損,小心地維護著這一份感激,害怕被人扣上忘恩負義不識好歹的帽子。背上這樣的評價,就是人品有問題了。
上官雪瑩無法接受這樣的評價。她覺得受到了天大的委屈。她給杜江雲打電話,希望能和杜江雲坐坐。杜江雲卻很忙,她的洞見家裝公司剛剛接到一個新的樓盤裝修業務,整棟整棟的裝修,忙得她腳尖都不踮地了。現在,樓市競爭也激烈,從當初的野蠻發展過度到了精品發展,各大樓盤都推出了精裝修房,讓業主拎包入住。
當然,上官雪瑩這樣的安置房是不包含在內的。她的裝修,理所當然交給杜江雲的洞見家裝公司。她很清楚,杜江雲不但沒賺她的錢,還半賣半送,送了她很多東西,像廚房裏的電器,抽油煙機、消毒櫃、整體櫥櫃,整個房間的燈飾,櫃子,都是杜江雲送的。她家的裝修就沒花幾個錢。
杜江雲忙,上官雪瑩就一個人呆在家裏,拿著電視機遙控器,上翻到下,下翻到上,也沒找到喜歡看的電視節目,東看一下西看一下,結果什麼都沒看進去。
她的心思不在電視上,心裏堵得慌。她想打電話給蔣湘峰,可是又不知道說什麼。如此微妙的人際關係,讓她左右為難。
一個晚上,上官雪瑩折騰來折騰去,也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麼。幹脆,拿起拖把抹布,搞衛生。她好像不把自己折騰累了,就不放過自己。
房子就那麼大,搬家不久,不要大掃除,最多是桌子上櫃子上地板上一點點灰塵,上官雪瑩一遍一遍地拖地,一遍一遍地擦拭,非要把家裏擦拭得通體透亮不可。
這是一個無聊的晚上,身體累得不行,心裏堵得慌。一個人在家,這麼無聊,幹脆,去科室。
她已經有段時日沒有到科室夜查房了,趁著今天無聊,幹脆到科室看看,看看現在的護士們是怎麼工作的。
晚上,腫瘤內科稍顯安靜。值班護士聽到開門的聲音,馬上彈射般從椅子上站起來。上官雪瑩沒有說話,甚至連招呼都沒跟值班護士打一聲,徑直走進病房。她一間一間地看,有些病人此時已經熟睡,呼嚕聲磨牙聲夢囈聲,此起彼伏。
夜晚的病房,猶如一曲活脫脫的小夜曲。上官雪瑩一個個病人查看,上了心電監護儀的、中心靜脈置管的、打了留置針的、做了腹部造口的、上了胃管尿管引流管的,這些病人上官雪瑩都心中有數,都要重點觀察。
上官雪瑩有二十多年護理工作經驗,煉就了一雙火眼金睛的眼睛,表現異樣的病人,多數逃不脫她的眼睛。這是臨床護士的高級境界。
上官雪瑩在林大翔的病床前駐足,他做肝髒介入手術還不到一周,需要重點觀察,她示意值班護士,將林大翔的病曆拿過來,她要檢查值班護士對林大翔大小便的觀察情況,這個能直觀反映他的出血是否已經止住了,可以評價介入治療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