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土遁的本質是在土壤和岩石間的縫隙穿梭,施展遁術時在粘稠液體中遊動的感覺隻是一種施法時感官錯覺的話。
此時,杜康腳下的大地就像一塊完全沒有縫隙的巨石,讓他完全無法鑽入其中。
這就是鎮地陣,一切土遁類法術的克星。
杜康半蹲在地上,用手掌輕撫地麵,手中滿是粗糙的岩石棱角質感。
“進倉庫之前我已經算過鎮地陣外側的深度了,它的整個結構位於三層的鑄造區邊緣,將鑄造區第三層看做地麵的話,它最深處位於地下二十九丈。而我剛才在倉庫岩層中下降了二十七丈左右。也就是說,這個鎮地陣最多隻能凍結兩丈的岩層,對於如今的我來說,也不算太厚。”
身體在擁擠的土遁狀態緩緩膨脹起來,與正常狀態變身巨靈相比,大地的擠壓感從四麵八方無死角地壓來,脾髒內的黃麵童子在巨大的法術壓力下小臉憋得蠟黃。
直到杜康和黃麵童子都感覺自己達到了極限,他的巨靈之身也才膨脹到兩丈高大。
在土遁時施展變化大小的法術,相當於在細小的岩石縫隙內數倍的擴大自己的體積,這原本對黃麵童子而言是極為輕鬆的,但在身邊鎮地陣的影響下卻變的艱難起來。
兩丈高的身體,已經是黃麵童子的極限了,再高大一些將會撐爆運行中的遁法。
“算了,已經足夠了。”
將一隻金色的手環套在手腕上,腦後的轉輪也開始急速轉動起來,杜康從胃囊取出了震天錘對黃麵童子安慰道。
體內磅礴的妖力被龍象般若圈鯨吞而逝,轉化為一種特殊的力量加持在杜康身上。
明明身體沒有明顯的變化,骨骼沒有變得更堅韌,肌肉沒有變得更有力,但一種強大的力量就是從身上湧現,杜康感覺這股力量如果不發泄而出,他將被撐得爆裂。
順從身體本能的指引,他將震天錘高高舉起,重重落下。
咚!
被鎮地陣加固過的山岩上出現一道一尺長的龜裂,而震動的餘波隨著陣法向周圍傳遞而去,越來越遠,越來越微弱……
……
作坊坊監化作一道火光飛到倉庫出口,此地內外已經圍了滿滿一群人,對今日失竊之事的種種猜測在人群中相互傳遞。
直到這道如龍的烈焰在空中降臨,人群才恢複寂靜。
坊監將手中的庫守隨手扔在了地上,被火焰包裹一路而來的庫守身上卻兩一塊燒傷都沒有,可見坊監已掌握禦火如水的精湛技藝。
坊監環視一圈被困在倉庫內的人群。
賊人既然選擇暗中行事,而不是強搶,那就說明對方的實力還不夠強大,至少在麵對作坊擁有的力量前是弱小的。
既然實力不足,如果坊監是那個偷東西的賊人,他會選擇藏在人群中渾水摸魚離開這裏。在如此心態下看這些在作坊內工作多年的老人,隻覺得每個人都麵目可疑起來。
驀然間,坊監耳朵一抖,好像聽到了什麼。
他移步來到岩石牆壁前,凝神靜聽,之後又將手掌覆蓋其上,一絲極為細微的震動聲被他所捕捉。
“我打鐵一輩子,對各種震動太熟悉了,這聲音可不像是打鐵的,竟然有人在開鑿山岩。”
坊監隻覺腦內靈光一閃,轉身對身後的人群道。
“今日在倉庫內的人,誰都不可以離開這裏,等我找到盜取神兵者回來,你們的嫌疑才能洗脫。”
咚!咚!咚!……
震天錘將眼前最後的一塊堅固岩層砸成棱角分明的鋒利碎石,鎮地陣加固岩石下那種特有的阻隔感就在錘頭之下完全消失。
“接下來的回家之路,就是一路暢通無阻了。”
站在鑿出的孔洞內,如同遊魚一樣紮入眼前的岩石大海,杜康順著感應向來路遊去。
一路穿過兩層的鑄造區,在爐火的燃燒聲和鐵塊的敲擊聲中來到他進入作坊時的水道,血肉之軀在滿是金鐵之氣的水中化為金屬蛇身。
液態金屬的蛇腹下生長出如同蜈蚣一樣的金屬尖刺細腿,數量眾多的細腿讓他穩穩的行走在暗流湧動的水流中,他穿過對金屬不感興趣的食肉草順流向外爬動遊走而去。
卻不防,剛遊到多條水道合流的三岔口那裏,就看到了一個全身燃燒幽藍色火焰的白發白須老頭在湍急的水中如同定海神針一樣紮根不動,他朝探出左側水道的杜康金屬蛇頭咧嘴一笑。
“小賊,讓我抓住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