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閘,放水!”
隨著一聲響亮的吆喝,船塢的水閘抬起一截,河水順著水閘下的縫隙緩緩流入幹燥的船塢,淹過船台,慢慢浸沒船底板。
隨著水位的升高,原本將全部重量壓船台上的十二丈長海船,也被河水的浮力托起。
等到船塢內的水位與外界的河水齊平,水閘就在絞盤的拉扯下完全打開落到船塢兩側,為船讓出通道。
早已在蕩水河麵上等待多時的拖船上延伸出一條條鐵鎖,另一頭則被雇傭的船工抓緊時間掛在了海船上。調整飛帆的方向,風力當即轉化為了拖船的動力,鐵鏈被拉緊繃直,足足比拖船大了幾號的海船就這樣被緩緩拉出了船塢。
等行到蕩水河上,拖船便落了帆,海船也立即下錨停船,一艘新船的入水就這麼完成了。
拖船屬於附近的一家船廠,平日裏除了拖自家的船外還接些小船廠的活,這次就是被楊六花了三百兩銀子雇來的。
拖船的鐵索正在被陸續收回,楊六開始與換乘小舟來到岸上的船老大進行尾款支付。
等沉甸甸的一百五十兩銀子到手,船老大咧著一嘴大黃牙朝楊六拱拱手,又看了看江麵上的海船麵有好奇之色。
“楊兄弟,不是我多嘴,這艘海船的桅杆還沒有裝完,現在下水是不是太早了一點。雖說十幾丈長的鐵星木價格貴不好買,但桅杆還是用整根的木材為好,拚接的榫卯桅杆強度雖然也不遜色原木,但遇到大風大浪還是一體地結實耐用。”
在鐵星木被發現前,碧波海船隻的桅杆都是榫卯拚接而成,隻要木料的長度、位置和組合方式恰當最後在桅杆外再套一層鐵箍,強度也算不錯。
但自從鐵星木被發現後,一體的鐵星木桅杆就以它雖然價格昂貴但遠比榫卯桅杆堅韌的特點,很快就取代了榫卯桅杆大行其道,船老大的提醒是善意之言。
“夠用就好,夠用就好。”
楊六打了個哈哈就將此事揭過。
自家船塢的高度相比十幾丈長的桅杆而言還會太低了,隻能入水離開有頂的船塢後再裝。至於桅杆的種類,自家自然有自己的想法,但又不方便告知別人,隻能輕輕將此事就此揭過。
船老大看人家不想談這個問題,識趣的不再多言,而是聊起了別的閑話。
等鐵鏈完全收回,已是日落將近,血色的夕陽染紅了河水。
船老大也不再多言,拿著到手的銀子就跳上了河邊的小舟,走之前還大聲喊著以後拖船有活還可以來找他。
楊六自然是滿口應承。
這個隻建一艘船的船塢,以後自然沒有活再去找船老大,目視拖船漸漸行遠,楊六就急匆匆的向船塢內跑去。
來到船塢一角,楊六鑽入一個通往地下的通道,沿著石階一路而下,走到一扇封閉的石門前開始彙報新船入水的情況。
門內寂靜無聲,隻有楊六的述說聲在狹小的空間內回蕩,直到彙報完畢之後,杜康的聲音才在門後響起。
“你做得很好。馬上要入夜了,趁著夜色用青麵童子將已經做好的桅杆部件融為一體,再把風帆裝起來這艘船就造好了。你是要按約定拿著剩餘的三百兩工錢回家頤養天年,還是想要點另外的報酬?”
“大人,我楊六活了一輩子,也為盛家賣命了一輩子,到頭來連個成為修士的機會都沒有。我不甘心,我想要留在大人身邊,拚了這條老命繼續搏個前程。”
“你倒是人老成精、心思剔透,知道我喜歡聽別人講實話,就專挑我喜歡的話說。這門千眼術就給你吧,希望你在修行路上有所成就。”
一道黃光在地麵上亮起,一張金色的紙箔和一個小瓷瓶從黃光中升起。
“瓶子裏裝的是黃牛妖的眼睛,將它們植入你的雙手手背千眼術就入門了,你去吧,法術能不能成要看你自己的造化。”
“屬下,謝過大人。”
楊六麵上的激動之色難以抑製,他雙膝下跪在石門外磕了三個響頭,拿起紙箔和瓷瓶回頭走了幾步才想起什麼,回身說道。
“屬下會先將桅杆裝好,再嚐試法術修行。”之後才匆匆離開。
此時,石室內。
青黛正咬緊牙關,強忍著不發出痛苦的呻吟。
她曾經白皙的皮膚上,如今滿是一個個化為焦炭的傷口,裏麵不時有膿液滲透而出。暗室、獨處的男女、赤果的身體、這些猙獰的傷口讓本來應該香豔的情景變得畫風奇怪起來。
“要是痛的話,你完全可以喊出來,那會讓你好受一點。”
睚眥法進階丙級時,熾熱的符籙在青黛身上燒出了幾百個傷口,以她才第三重的自愈能力很難在短時間內恢複這種程度的傷勢,這段時間她都在拖著這樣傷勢在外奔波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