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竹傘還持在陰神原先持握的手臂中,看似無甚變化,但卻再也沒有剛才那種渾然一體的韻味了。
兩個開胃菜吃完,接下來就是最重要的正菜了,如果不出杜康預料,百變魔猿衣的剝離難度將會是前兩者的數倍。
斬靈刀刀鋒調整,從白毛坎肩的縫隙刺入陰神內部,一路長驅直入,終於在一團色彩斑斕的符籙前放慢了前進的速度。
這是一團七個符籙糅雜在一起的複雜扭曲符籙組合,最中心是色彩形態變幻不定、糾纏在一起的‘變’‘奪’二字,這是百變魔猿衣能力的根本。
這團結構的外圍是五個與中心處存在點滴連接的各色符籙,它們是羅刹骨、影武士、金身、分裂子體和炎變之火這五種從別處掠奪能力的體現。
斬靈刀遵循著杜康的意誌,在像一個鏤空球一樣的符籙內部來回穿插,即便斬靈刀的刀身切割陰神並沒有痛苦感,但如此頻繁地在一個狹小的區域內下刀,仍然不可避免地造成了一些不必要的刀口。
時間流逝,符籙內的光芒依舊,終於在切割出最後一刀後,杜康期待已久的刺目靈光猛然爆發,閃耀的符籙消失在此處,重新回歸到法器之內。
陰神沉屙盡去,一身輕鬆。
杜康一寸寸將長刀抽出,還來不及歇一口氣,整個識海徒然動蕩了起來。腳下的湖水開始翻騰,湖邊的迷霧猛烈激蕩,有絲絲金色的火焰憑空降臨在識海內,熾燒迷霧,熾燒湖水,熾燒虛空,之後齊齊向杜康的陰神湧去。
這是佛火,在杜康掃清障礙陰神進階的障礙後,佛火將繼續六識法晉升時未完成的蛻變。
金色的佛火不僅從識海中生出,還在陰神內出現,月光琉璃色的陰神被直接點燃,洶湧的火焰從杜康的九竅和剛才製造的三道傷口中噴出,和識海中彙聚的佛火碰撞在一起。
轟——
碰撞引發了高漲的火浪,從陰神中溢散的火焰被裹挾著重新拍了回去,化作一個巨大的火球,將杜康淹沒其中。
熾燒的佛火在體內體外燒起。
初時,杜康隻感覺到一種別樣的溫暖在身心中升起,斬靈刀製造的傷口在佛火中慢慢痊愈,陰神也被燒得更加清澈透亮,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但很快,佛火的溫度就變得越來越高起來,熾熱的痛苦開始焚燒自己理智,銀色的琉璃陰神被燒得通紅,就如同真正的琉璃一樣在火中開始變形融化。
陰神健美溫潤的形體無法保持,就像一尊受熱的蠟像一樣,體表被烤化的銀紅色汁液化點點滴落,五官坍塌成一團扭曲的形狀流淌,手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幾圈,眼看就要斷裂……整個人陰神都是一副被融化的樣子。
趁著手指還沒有斷裂,杜康將身上的幾件法器、神兵扔出火球外,他則是依舊平靜地坐在火中,靜靜地體會著被融化成一灘液體的痛苦。
“都說世尊浴火而成道,我現在經曆的這一幕應該是六識法開創者對這一場景的拙劣重現,陰神浴火後,我的清淨琉璃羅漢法身才算是真正修成了……”
杜康在這樣的明悟中,心靈漸漸歸於沉寂,整個陰神被充分地烘烤,很快化作一灘銀紅色的流體。
識海已經恢複了最初的平靜,金色的佛火在水麵上燃燒,雙方如同不在同一個空間中一樣,沒有絲毫幹擾的水火交融著,共同托舉著其中的液體。
就在這漫長的寂靜中,銀紅色的流體仿佛是被佛火的金色侵染一樣漸漸變色,淡淡的金光取代了原本的銀光,變成了一團金紅色的膠質狀流體。
至此,佛火就如同它突兀出現時一樣,同樣突兀地熄滅了,
隻剩一團尚帶餘溫的陰神徑自蠕動起來,自行從中拉伸出頭顱,拉伸出四條胳膊,兩條雙腿以及極為重要的雄性象征,很快形成了一個粗糙的盤膝人形形象。
接下來,好似化身為一個手藝精巧的泥人師傅在捏一個彩塑,陰神趁著身上的餘溫未散,繼續細微地蠕動體表的結構,之前就像一個粗糙陶瓷人像的陰神迅速變得精致起來。
身體的線條變得柔和,體表的膚質抹勻後變成了漂亮的琉璃色,頭上的五官泥捏一樣複原了杜康的容貌。
隨著溫度的下降,陰神上的紅色緩緩褪去,通體如同淡金色琉璃的四臂陰神端坐在原地,通透的身體不再能阻隔視線的穿透,能清晰的看到三十七個根本符籙在其中閃爍靈光,望之如同神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