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族族長話不投機半句多,互相不再去看對方,而另一邊的戰局,也恰好在此時出現了轉折。
在雙方術法的僵持中,一個細弱蚊吟的聲音突然在印月和尚耳邊響起。
“和尚,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叫作別人的東西不要亂拿。”
聞聲後,印月和尚心中不由一驚,下意識地將目光向震天錘瞟去。
當這件神兵被他搶到手時,憑他在孤山寺多年磨煉出的毒辣眼光,頓時就看出了它品質不凡,心中已有將其收入囊中的打算,才一直將神兵寸不離手。
難道這錘子有問題不成?
噗呲!
震天錘的一顆黑金寶鑽內,正有一隻長有蝠翼的灰毛老鼠在仰天尖叫著,一股濃密的墨綠色煙霧從錘中噴薄而出,將印月和尚罩了個一頭一臉,在護體金光碰撞發出呲呲的響聲。
【震天錘器靈:其二·鼠蝠將軍(鼠毒)】
這煙有毒!!!
身邊突然出現的毒霧讓印月和尚神情微變,但他雖驚不亂,手中不動明王印微微變化,體表護體金光的厚度立刻更濃鬱了幾分,使毒霧和金光一時僵持不下。
“區區雕蟲小技,也敢來我麵前班門弄斧,藥師琉璃光如來印!”
印月和尚左手維持明王不動印不變,右手印訣徒然變幻起來,竟然是分別用單手結出了兩種不同的佛門法印。
藥師印一成,印月和尚身上原本金色的佛光上就多出了一抹青色,青金色佛光照耀之處,墨綠色的鼠毒就如同陽光下的殘雪一樣飛速消融了。
眼看危機解除,才剛剛鬆了一口氣的印月和尚並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背後,一隻長滿猙獰骨刺的骨錘正在悄無聲息地襲來。
呲啦——
護體金光一觸即潰,如中敗革的撕裂聲在身後響起,驚怒交加的印月和尚還來不及轉身,就被一擊骨錘重重地砸到了嶄亮的光頭上。
劇痛的信號從腦殼傳遞到大腦,又從大腦通過脊柱瞬間傳遍全身,使得和尚兩手的佛印盡皆無法維持,渙散開來。
失去了對抗的力量後,一直在勾引和尚的引力也重新將這具身體捕獲,這個和尚一個跟頭就栽進了海水中,帶著一串串氣泡,極速向下方的麵帶笑容的杜康衝去。
杜康選擇站在海麵百丈之下,這個距離當然不是隨便選的,【藏尾術·伸縮自如】這個骨錘專屬技能雖然在升到三重之後就不再提升了,但也能將骨錘送到百丈開外。
剛才催動震天錘吐出鼠毒,隻是吸引印月和尚注意力之舉,真正的殺招其實早已是悄然潛伏到其身後的骨錘。
等杜康提著印月和尚的脖子浮上水麵的時候,已經是一炷香之後了。
他身上的鮫人綃衣上又增添了幾個破口子,而印月和尚的一身灰色僧衣更是已經完全消失無蹤,可見雙方在海底還進行了一場惡戰。
但不論戰況曾經多麼的激烈,這一局已經隨著杜康的獲勝而塵埃落定了。
提著自己的俘虜回到小島上,隨手將這個光溜溜的和尚扔給白‘潔’,杜康來到淵的身邊。
聽著女人的恭賀聲,看似漫不經心地將目光放在第三場下場的兩人身上,實則已經將主要的精力都集中到了本體那邊……
……
原本身處天空的杜康本體,不知何時已經潛入了這片海域深處,懸浮在寂靜的海水中。
頭頂斑斕的陽光,在這個深度的海洋裏已變得有些微弱。
不過這並不影響杜康的視覺,他的目光注視著眼前空無一物的海水,就如同看到了一個寶藏的入口,臉上滿是老農民豐收時的喜悅笑容。
早在會盟開場,鮫人們群體高歌的時候,以六識法晉升高階修士的杜康就敏銳地察覺到了這片海域的異樣。
在那些外來者看來,上萬妖怪齊聲歡唱的力量是如此強大,強大到能夠直接引動了方圓幾十裏的天象變化,撫平躁動的靈氣之海。
但在杜康眼裏,鮫人的歌聲分明就是個召喚福地降臨錨點的儀式,在高歌一曲之後,一個福地的臨時錨點就此順應召喚降臨了。
沒錯,就是臨時錨點。
福地想要不迷失在虛空亂流中,就必須在現世中留下錨點,用作錨定坐標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