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正午。
心情煩悶的花弄玉正坐在梳妝台前,描眉化妝,偶爾從鏡子中瞥見床上那具還未死去的身體,就氣不打一處來,好幾次連眉毛都畫歪了。
本來隻是一次露水情緣的歡樂,沒想到事情最後會發展成現在這個樣子,早知如此,就不讓這個男人上自己的床了。
也不對,這個男人曾經說過,是船隊開到了不該去的地方,才會引得他上船的。
所以,歸根到底還是薛家的錯,要不是他們亂開船,自己怎麼會遇到這個男人,又怎麼會發生之後的一係列事件,這次和薛家的婚事黃了,薛英偉還落了個生死不知。
回去之後,她該怎麼跟父親交代啊。
“咳,咳——”
正在心煩氣躁時,一聲熟悉的咳嗽聲在背後響起,花弄玉下意識地回頭,就見到原本在床上躺屍的杜康直接坐了起來。
仿佛正在重新適應自己的身體,咳嗽幾聲,活動幾下拳腳後,就直接跳下了床,向她這邊走來。
“你,你怎麼又活過來了。”
花弄玉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步步在杜康的緊逼下退到了艙房的牆角,一張俏臉花容失色,一雙在房內赤果的嫩足在裙擺下若隱若現,反而讓她更顯得誘人。
但杜康隻是用手捏起了女人的下巴,滿是笑意地看著這張臉說道。
“到了現在還想著勾引我,你還真是個聰明的女人啊,可惜我剛才在地獄裏享受了一番鬼姬的滋味,如今身心清明,暫時沒有和你翻雲覆雨一場的想法,真是可惜啊。”
杜康又在女人的臉上摸了一把,就毫不留戀地轉身向門口走去,看樣子是想要離開了。
“薛英偉去了哪,他被抓走是你搞的鬼吧。”
身後傳來花弄玉追問。
“他在牛頭地獄裏呢,那裏可是鬼道修行的一大樂土,作為一個鬼道修士,我相信薛英偉一定也會和我一樣在其中樂不思蜀的。”
杜康想到薛英偉的遭遇就想大笑,本來要施加給別人的地獄酷刑,最終落到了他自己身上,今天發生的事情,著實讓杜康對‘人生無常’四個字有了更深的體悟。
但杜康與薛家本就有過節,對薛英偉的遭遇,他心中沒有半點同情。
“可是,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杜康回頭,就看到花弄玉依靠在新房的門沿上,像一個舍不得丈夫遠行的怨婦,正在出神地看著自己。
“你可以叫我轉輪王。”
杜康心中暗嘲道,‘女人們果然沒有什麼新鮮把戲’,但還是告訴了她自己的名號,接著大步就走過船艙,在沿途仆役和賓客的驚呼中,從樓船中一躍飛出,向北方的天際飛去。
腳下的船隊越來越小,遠方的島嶼和主航道上的船隻依稀可見,頭頂的白雲越來越近。
在牛頭地獄中,以本體的力量唬到牛鬼王的一幕幕場景不停地在腦海中回想,不禁讓杜康豪情萬丈,張口咆哮出一陣連綿不絕的龍吟,以發泄自己內心的喜悅。
這是杜康第一次見到別的高階修士,與牛鬼王的接觸對他來說不隻是保住了分身小命那麼簡單,更是讓杜康知道了,除他自己之外,別的高階修士也隻是擁有更強大力量的生靈而已。
因世間高階修士數量較少,對這一級修士的傳說中存在大多凡人臆想和神化,有種種玄乎之處。
這次的經曆讓杜康知道了,這些存在既不是傳說中那種上體天心,淡薄人欲,也不是下應人願,公正無私的道德楷模,他們同樣也是會被欲望左右,會權衡利弊的生命。
這是一個好消息,為杜康之後與高階修士的相處,提供了一個心理預設。
與人的相處,不怕你貪欲熾盛,就怕你要麼無欲無求,要麼滿腦子心懷天下,這一下子回到了杜康熟悉的賽道,讓他很有安全感。
帶著美好的心情,在這樣的暢快飛行中,杜康漸漸飛到了一塊連綿不見盡頭的烏雲下。
狂風吹得杜康的衣衫獵獵作響,遙遠的天邊傳來沉悶的雷聲,眼看一場大雨將至。
未過多久。
一道閃亮的電光在頭頂醞釀而出,擦著杜康的身子從他身邊掠過,緊接著就是一聲驚雷炸響,豆大的雨點潑灑而下。
杜康連金龍鎧的妖雷都不懼,自然不會害怕這點雷電和風雨,但它們砸在身上也挺難受的,便直接控製身形繼續向上方升去。
穿過厚重的雲層,和雲中穿梭的閃電,等杜康再次看到太陽時,已經站在了雲層之上。
入目所見,頭頂陽光普照,腳下雲海翻騰,這是一處少有人至的絕美天空盛景之所。
杜康正要在雲層上繼續趕路,此時他的身後卻突然傳來一陣馬蹄踏地和車輪滾動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