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康的這一推看似簡簡單單,卻展現出了一種超出他能力極限的精妙操作。
重重疊疊在杜康周圍的福地幻影,在他眼中化作了一張張無形絲線編織的複雜毛毯,它們既保持著各自的獨立性,又分別從自身中抽離出一些線頭,與身邊的福地相互糾纏在一起。
共同交織成一張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複雜毛毯。
在杜康的視野中,萬物已經失去了原有的形象,自身周圍隻有無以計數虛幻絲線構成的海洋。
自己手掌看似普普通通的一推,在絲線的舞動與交融中,就改變了湧泉福地與外界的錨定坐標,並獲得了切斷和刑天法軀聯係後的福地最高權限,與已在杜康掌握中的眾多福地連接在了一起。
湧泉福地內部,無論是高遠的天空,還是厚重的大地,全都在杜康的一掌中,更加劇烈的振蕩起來。
福地內還存活著的幾人可看不明白杜康這番返璞歸真的操作,他們隻是絕望地看到,一個巨人撕裂了福地的胎膜,之後又一掌向福地內打來。
湧泉福地內立刻便是一副天崩地裂的滅世景象。
伍佰和機械龍停止了打鬥。
一來是因為火種在被杜康剝離了原先的權限之後,機械龍的火種已經不再能掌控福地的造化之力,瞬間失去了對刑天後裔的吸引力。
二則是,伍佰和機械龍畢竟不是傻子,眼看現在福地都快要毀滅了,他們哪還有心思打架啊。
機械龍將一張機械嘴對準了岩石地麵,在十幾層牙齒的開鑿中鑽到了地下,遁地而逃。
失去了福地之靈的權限之後,這是它唯一能想到的逃生方法,寄希望於福地深厚的大地能救自己一命。
伍佰也飛快變回了人形形態,將背後的等離子推進器開到最大功率,撈起還在遠處發呆的兩個女人,朝福地的邊緣區域飛去。
隻看杜康出手的聲勢,伍佰就做出了出手之人大概率是癸階高手,絕對不可力敵的判斷,隻有飛到福地邊緣,才有可能在此人的攻擊餘波中逃得一線生機。
在頭頂偉岸身影的攻擊中,身體已經軟成一團橡膠的安若影,目光中先是透露出了對死亡的濃烈恐懼,而後臉上又很快浮現出欣慰、滿足的笑容。
因為一旦有癸階高手出手,便代表著刑天複活的失敗了。
雖然這也意味著,自己同樣會死在癸階高手的一掌之下,意味著之前自己所作的一切努力,都是無用之功,但隻要左相的目的能夠達成,自己的生死是無關緊要的。
在身體呼嘯而過的狂風中,玖佰抬起頭,絕望的看向站立在福地外的巨人,想要看清即將殺死自己之人的樣貌。
卻意外的發現,對方那雙如同日月的眼睛,似乎正在看著自己。
和許多地攤文學中描繪的不同,玖佰沒有在杜康的眼神中感受到所謂玄之又玄的愛意,更無法認出杜康的身份,她此刻心中隻有滿溢而出的恐懼。
“完了,沒救了,死定了,我們已經被這個高手注意到了,齒輪一族,甚至是整個刑天一族都要被滅族了。”
在這樣的絕望中,伍佰帶著兩個女人迅速飛躍了幾十裏的距離。
但杜康壓下的手掌卻更快,一隻十幾裏長的遮天巨掌隻用了十幾個呼吸的時間,就按壓在了饅頭山峰林立的大地上。
鐺——
不是預想中大地龜裂,世界破碎的浩瀚聲響,一聲如金玉般的敲擊聲在福地中響徹良久之後,整個福地不再震蕩,竟然恢複了最初的平靜。
意識到不對之後,飛騰中的幾人扭頭向後望去,卻看到那隻手掌正在緩緩向上收回,而在那片挨了一掌的大地上,連綿的饅頭山中連個印子都沒有留下。
這些景象都隻是現實層麵的表象變化,所謂大音希聲,大象無形,杜康這一掌推出。
在他自己的眼中,代表著湧泉福地的億萬條絲線也同時完成了一次新的編織,之後徹底穩固下來。
短短十幾個呼吸的時間,一座不小的福地便完成了易主儀式,被杜康納入到了自己的福地體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