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民愚昧無智,皆畏威而不懷德,天子代天牧民,當恩威並施,方為統禦之正途。
今海州州牧福如海,禍心暗藏,蓄意謀反,得刑天屍而妄圖割地自治。
此罪大惡極之輩,當由朕親自捉拿至京城,施以天雷轟頂,形神俱滅之刑,方可震懾不臣,以儆效尤。”
皇帝的臉色總能說變就變,剛才還要和自己的愛卿促膝長談,轉眼間就要將罪臣挫骨揚灰。
在姬贇的定罪聲中,天空中飛翔的仙禽益獸全部消散成了無害的靈氣,晴朗的夜空眨眼間烏雲密布,密集的雷光在雲層中閃耀,宛如蒼天在憤怒的吼叫。
能登上皇帝位之人,性情可以優柔寡斷,可以殘忍暴虐,甚至可以昏庸愚蠢,但絕對不會是心慈手軟之輩。
姬贇在降臨至刑天洞天,和福如海交談的短短片刻時間裏,已經在悄無聲息中完成了與刑天洞天之“天”的溝通,以【昊天之子】的位格,獲得了洞天的鼎力支持,輕鬆建立了自己的主場優勢。
姬贇當然知道福如海與自己聊天是在拖延時間,他又何嚐不是如此呢,如今圖窮匕見,已經沒必要再廢話了。
麵積達到方圓三千裏的刑天洞天中,浩浩蕩蕩的靈氣開始在姬贇的意誌下翻騰滾動,化作濃鬱的烏雲向此處湧來。
濃鬱的金黃色雷電在刑天法軀的上空聚集,並飛速由小擴大,在占據了百裏區域後才停止擴張。
這些金色雷霆密密麻麻的擁擠在一起,密集到將所處之地的烏雲完全驅散,它們最終演化成了一口天空中漂浮著的龐大雷池,懸浮在高空中,呈蓄勢待發之態。
在皇帝出手的同時,福如海同樣也不是坐以待斃之輩,明明距離複生儀式完成還有將近半個時辰的時間,趴在地上的刑天法軀卻突然動了起來。
在堪比頭頂雷霆炸響的隆隆聲中,刑天萬丈高的無頭軀體翻了個身,正躺在地上。
刑天以乳為目,盯著天空中的姬贇,以臍為口,開口發出福如海的聲音狂笑道。
“姬贇小兒,就是這幅表裏不一的樣子。
大梁立國四五百年,皇帝換了一個又一個,但你們皇帝的這幅嘴臉卻從來沒換過。
當年的姬燮(xiè)就是這個樣子,他雖然是我們的領頭之人,實力也是最強,但若沒有我們這幫老兄弟幫襯,他憑什麼能夠推翻越國。
他在登基之前說的好好的,要與我們共天下,共富貴。
結果在登基幾年,穩固了皇帝位賦予他的強大力量之後,就開始翻臉不認人,清理起我們這些分享他權力的老兄弟。
說什麼要幫我們打下一塊塊疆域,讓我們個個裂土分王,他的皇帝偉力出了國土又不頂用,還不是要我們拿命去拚。
當初跟著他一起打拚的十幾個高階修士,短短十年就在開疆擴土中死了一半,我要不是見機的早,主動躲到海州這個犄角旮旯裏,也早就被他弄死了。”
似乎是因為儀式還沒有完成的原因,刑天法軀的動作有些不太靈便,福如海一邊吐露著這些少有人知的秘聞,一邊動作僵硬的活動起手臂。
“還好你們皇帝都是短命鬼,老夫委屈求全幾十年後,姬燮那個王八蛋就被我硬生生熬死了。
接下來,我又對他的兒子、孫子、玄孫……們俯首稱臣,熬死了一個個皇帝,好不容易才熬到了今天。
老夫對著你們姬家之人跪了一次又一次,早就厭倦了這一切,更是看你們姬家人越來越不順眼。
當年姬燮能在亂世中坐上皇帝的寶座,如今亂世又將到來,這次的皇帝憑什麼不能由我福如海來做!!!”
在福如海震天的咆哮中,刑天平躺在地上,右手緊握出一個五六百丈大的拳頭,以粉碎一切之勢,一拳打向了渺小無比的姬贇。
麵對這簡簡單單,毫無花哨的一拳,杜康瞬間對萬丈高的法身有了一個更清晰的認識。
刑天法軀趴在地上如同一座真正山脈的時候,隻是讓人單純地感覺到大。
但這個龐然大物一旦開始對人展開攻擊,一座山嶽,比例懸殊的視覺衝擊,會讓人感覺到天塌下來一樣。
隨隨便便的一道拳腳攻出,立刻有沉重的壓力從四麵八方湧來,空間好像被凍結了,被攻擊者如同一隻隻被凝固在空間中的蟲子停留在原地,仍由刑天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