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風不動心,無憂無汙染,寧靜無煩惱,是為最吉祥。
杜康在成為一尊佛陀後,便放棄了對念慈輪回領域的抵抗,任由無窮痛苦幻象將自己的心靈占據。
真正的佛陀從來都不是寺廟裏金粉裝飾的雕塑偶像,而是能明悟眾生皆苦之念的覺悟者,麵對念慈在海量信徒記憶中提取到的真實悲慘經曆,杜康不再選擇屏蔽自己的感情。
一幕幕真實發生過的人間慘劇在杜康身上重演,他以既身處局中又超脫其外的雙重視角,沉浸在這個虛假的輪回中,沒有選擇強行脫身。
諸多女性生前不公經曆造成的怨恨悲戚,與隻能將希望寄托於神靈的絕望痛苦,都讓杜康心中悲憫萬分,他情不自禁從眼角滑落下一滴清澈佛淚。
明明已經深知世間女性之苦,但已證得‘如如不動,了了分明’心靈境界的杜康,卻沒有被念慈渡化,他張口對隱於暗中的女人說道。
“看眾生皆苦,我心悲之,但無生老母做為世上所有生靈的母親,隻獨獨憐憫女人,你的慈愛是否太過於狹隘了些呢?
姑娘請我吃了一記婦女之拳,我現在也還你一記男人之拳吧,希望這樣的經曆,能讓你在慈悲之道上有所證悟!
我說,無生老母需體驗到男性的痛苦,才能明悟真正的慈悲。”
從杜康修成羅漢拳,到三法融合為一,他身上發生的一切變化是在轉瞬之間完成的,念慈雖然掌控著整個輪回幻境,但在察覺到不對的時候,已經因為幻境無法幹涉的特性,失去了出手的機會。
言出法行,勘破了女兒相的杜康,寶相莊嚴的盤膝坐在原地,翻手一拳向頭頂打去。
隻見金色的佛拳在空氣中一分為七,在虛無中跨越不等的距離,將竭力閃避的念慈七相從虛空中打出,接著便化作了點點金光滲入她們的體內。
吃了這一記鐵拳之後,她的七個老少不一,生死不同的身體神情皆陷入了迷茫之中。
輪回領域本身的力量被杜康所引動,周圍的世界開始極速變化,虛空中一點點構造出一個紮著籬笆的農家小院。
念慈的七個身體全部變小,縮小成七個男嬰落入到小院中。
一個麵容黝黑,脊背佝僂的男人,看著麵前的七個小豆丁,咧著一口大黃牙笑道。
“我崔家竟然一連生了七個男丁,等十幾年之後,我家一定會成為全村無人敢惹的興旺之家。”
強大的力量被暫時封印,連前世的記憶似乎都蒙上了一層薄沙,怎麼回憶都看不真切,念慈還未想清楚發生了什麼,周圍的時間就開始了加速。
家裏隻有十畝薄田,七個兄弟隻能半饑半飽的艱辛幼年;
等稍微長大一些,與別家爭水爭地的野蠻械鬥,將別人打得頭破血流,或者是被打得頭破血流,好不容易掙到了一份偌大的家業;
七兄弟壯年時,因為娶媳婦分家產的不公,兄弟反目的快意和自私;
兄弟分家後,有娶妻生子,卻偶然得知孩子不是自己所生,憤而殺妻後被壓上法場砍頭的倒黴鬼;
有因為早年打架落下殘疾,導致分到家產不多,老無所依,孤獨終老的可憐人;
有離開村子這個小天地,在外死於匪亂的愣頭青;
有自此安安穩穩種地,勤勤懇懇生兒育女,老年時卻被兒子趕出家門的失能老人。
……
世間的苦難似乎並不區分性別,而是平等的降臨在每一個人頭上。
輪回在一遍遍的演示男人的悲苦一生,這是杜康在引導念慈認同他的理念,進行反向渡化。
一旦渡化能成功,念慈就能變成杜康的忠誠信徒。
佛門法術就是這麼的不講道理,明明眾生皆苦的理念和忠誠於杜康之間沒有任何聯係,但念慈隻要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忠誠之念就會自動紮根。
杜康將這種法術行為稱之為——摻私貨。
在渡化一道上,佛門若稱第二,何人又敢稱第一呢?
在輪回領域裏,任何人都無法在對方身上造成除心靈之傷外的傷害,兩人經曆的輪回也因此越積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