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尖浪口又何妨?”司寇雲淡淡一笑,“既然入了七重殿,我便已無牽掛,這是我的任務,自然就該全力以赴,即使你今夜阻止了我,接下來,我的計劃依舊會照常進行。”
“你這又是何苦?”看著她的笑容,夏君明隻覺刺眼,“我究竟要怎樣做,才能去除我們的隔閡?”
“隔閡?”司寇雲自嘲地勾起唇角,起身走到他的身前,緊緊盯著他的臉,一字一句說得十分輕鬆,卻句句都是紮在她心中的刺,“如果我放下司寇家族的所有責任,放棄七重殿的一切榮譽和野心,不惜背上一生一世被追殺的命運,和你遠走天涯,而你,能放棄你的皇權、你的仇恨、你的驕傲,陪我隱居於世,再也不過問人間世事嗎?”
時間仿佛停止,四周一片寂靜。
此時,除了海風,回答她的,隻有長得令人窒息的沉默。
“哈哈哈......”
司寇雲突然大笑起來,麵對夏君明驚訝而無言以對的沉默,她覺得一切十分滑稽。
原來一切都沒有變,想不到時間過了這麼久,但人心卻終究還是停在原地。
滄桑而無奈的笑聲,在寂靜的海麵上,顯得那樣孤獨無依,惆悵難言。
一把將飯桌推翻在他麵前,她搖晃著起身,極力忍住笑聲,嘲諷地看向一臉深思的他,她一字一句道:“這就是我們的隔閡,這就是我們的區別,我是一個普通的女人,而你,不止是一個男人,還是一個擁有至高權位的帝王!我想要的,你給不起,你想要的,我不甘心給!”
解開大氅的係帶,她將大氅丟在榻上,轉身走到紗簾前,語氣放緩了幾分,“謝謝你在君臨樓的禮物,以後都不必為我破費了。”
說完,她不待夏君明開口,挽起簾子,已經召喚出小金,消失在了船頭。
畫舫中,滿滿一桌的飯菜,此刻已瞬間變作一片狼藉。
“你想要的,真是那樣的生活?”看著空蕩蕩的夜空,夏君明沉重地長出了一口氣,“還是,這僅僅是你拒絕我的方式?”
雪夜漫漫,刺骨的寒風,帶著一大片又一大片的冰雪刮過夜空,呼嘯著、飛舞著。
騎坐在小金背上的司寇雲,單薄的身子,就這樣任由寒雪吹打著,似乎是為了懲罰自己,整個身子都已經凍得麻木,裸露的肌膚都已覆蓋上一層冰雪,她也不願回頭。
她不願意自私地看到他放棄傾盡一生換來的皇位,她也不願意做那後宮中的籠中鳥,同別的女人一起分享一個男人。
既然進入七重殿那一刻便已經選擇好了,那麼現在已經無法回頭,那她隻要硬著心腸,一直堅持下去就好了。
可是為什麼剛才,自己的心還是那樣沉重?
是因為無法拒絕他無微不至的關懷?
還是因為,在皇宮梅林那一刻,她就隨著那一吻,將心完全交出去了?
不知道這樣淋了多久的大雪,她回到夢仙居時,隻聽得接手徐媽媽生意的賈嬸一聲驚呼,她就被帶入了一間上好的廂房沐浴更衣。
隨後聽說有一個客人來找,她才重新恢複了冷靜沉穩的自己。
一見麵才知道,這位客人並不是嫖客,而是一直圍著她打轉的邪殷。
隻見他穿著一件女裝紅袍,梳著最簡單的女式發髻,原本妖孽的容顏,現在來到天姿國以後,直接就被看成是女人。
經過了好一番的折騰和驗證,他這才見到了司寇雲。
“我的小祖宗啊,要見你一麵可真不容易!”一來,他就開始抱怨訴苦,“想不到一夜之間,你就變成了天姿國的頭牌,世事真是難料,想我邪殷如此美貌,要是有你的一半舞技,肯定能成為名動天下的舞美人。”
“從畫舫開始,你就一直跟蹤在我後麵,”司寇雲看向搔首弄姿的邪殷,“說吧,這次又有什麼陰謀詭計?”
“小雲雲你這張嘴,可真會傷人心,先是夏君明,後是我,”右手搭上太陽穴輕輕揉著,邪殷一副傷神的模樣,“好在我這顆千年狐狸心夠堅硬,否則不知道碎成多少粒了。”
不作理會,司寇雲直截了當道:“既然知道我現在心情不好,就不要藏著掖著了,把你先前埋藏的酒,都拿出來吧。”
“你以為那些酒水是海水呀?!”邪殷不滿道,但嘴上這樣說,但還是從自己的儲藏戒指裏拿出了那些千年好酒。
拍開封泥,司寇雲痛快地喝了一大口,一邊問道:“你跟著鬼族的人混了那麼久,知道鬼族的巢穴在哪裏嗎?”
邪殷搖頭道:“雖然我受妖王之命,同鬼族人合作,一直在紅霧迷林守著大陣,但鬼族人一向隱秘,從來沒有透露給我一點信息,而且我也懶得管。”
“你跟著我幹嘛?”司寇雲突然靠近邪殷,緊緊盯著他的眼,“既然已無法從我身上得到鎖妖鏈,為什麼還要白費心機地跟著我?”
醇香的酒氣伴著女子特有的幽香,撲到邪殷的麵上,喜得他一下子靠在她的肩上,“因為我喜歡你啊!”
冷冷地揚起嘴角,她等的就是這句話,“你要知道,喜歡我可是要付出代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