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是否能倒推出一件事?

這份黑森林蛋糕配方是不是明頓先生早就準備好的聖誕禮物,但它同樣出於某種理由沒有被按時送出呢?

不,不能多想。

邁克羅夫特以極大的理性控製住了暗自作祟的豐富聯想力。

不該把明頓先生想得太溫柔,那人帶著照片的目的多半不純,很可能就是隨時想用蛋糕來饞他。

事實究竟如何呢?

瑪麗回到自己的房間,坐到桌前,仔細端詳起太陽眼鏡。

整整五分鍾,她的視線凝在眼鏡上,企圖確定一些也許忽略的事,但又覺得是多心了。

隔壁的福爾摩斯先生很有心地為她定製聖誕禮物,也沒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吧?

盡管在美國羅曼夫人不曾與明頓先生互送禮物,但兩人也能算是生死之交了。朋友、熟人之間送聖誕禮物,再正常不過了。比如她從柏林寄出了給遠方老師們、合作夥伴等人的聖誕禮物。

至於別的?

瑪麗搜尋記憶,確定邁克羅夫特沒有表露過任何出格的言行。

兩人過去不送禮是礙於身份限製,現在猶豫著沒有直接送出,也是因為無法坦誠相識已久的實情。

“對,就是這樣了。”

瑪麗覺得理順了其中邏輯。

當然,邁克羅夫特無疑是特別的。她從沒遇到過如此有趣的人,特別到令她願意靠近,又不時手癢地想戳破那人毫無波瀾的麵孔。

真是罪過。

瑪麗沒誠意地暗道抱歉,但沒有收手的打算。

她還記得沒完成的小目標,仍舊沒確定‘羅曼夫人‘傷在何處。

第一夜,平靜地過去了。

遲到的聖誕禮物猶如一顆投向心湖的小石子,掀起陣陣漣漪。在太陽升起後,卻又恢複了水波不興。

上午十點,巫醫古魯終於出現了。

會客室,昏暗得不似白晝。

窗簾被拉得嚴嚴實實,屋內雜亂地擺放著草藥壇子,角落裏還燃著不知名的香草。

點著一盞油燈,三個人落座。

古魯不苟言笑地看向不請自來的客人。“明頓先生,您說要來求夢,渴望與羅曼夫人在夢中一聚?恕我直言,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據我所見,生死相隔後,您的身上並沒有太多的亡靈牽絆。你希望一見的羅曼夫人已經遠去了。”

說誰遠去了?

瞬間,瑪麗確定了巫醫古魯的專業能力不行。占星師們通過水晶球看到徘徊世間的幽靈,那才是不可一遇的靠譜占卜。

反觀巫醫古魯,邁克羅夫特一個大活人就坐在他的對麵,居然能夠對其存在視而不見。

這算什麼通靈?

就是一個騙子。

“上帝啊,怎麼會這樣!”

瑪麗一邊腹誹,一邊卻悲情流露,“請您一定要幫幫我。我非常渴望與親愛的羅曼夫人再見一麵,我都沒能見她最後一麵。偉大的巫醫,您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

巫醫古魯蹙了蹙眉,說得是有模有樣。“我並不喜歡開啟冥界與人間的大門,讓亡靈入夢對於活人的身體健康並不好。

如果您堅持,那不是吃一兩副草藥就能做成的,必須要我施展通靈入夢術。您能接受與羅曼夫人的亡靈會麵時,我的靈識也在一旁嗎?”

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邁克羅夫特旁聽著,巫醫古魯與那隻占卜能出胖靈魂的水晶球簡直是雲泥之別。

瑪麗心中譏諷,但麵上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巫醫。

“當然可以,我相信您。有您的存在,一定能保護我與羅曼夫人的見麵更為順利。“

倒要瞧一瞧,有什麼見鬼的通靈術。

瑪麗

像是恨不得立即一試,“請問什麼時候可以開始入夢呢?”

“這需要契機,不能著急。我還在為其他病人進行治療,你且等兩天。”

巫醫古魯說著站起來,取來一塊花紋配色詭異的枕巾。“這兩天你枕著它入睡,先熟悉一下亡靈的氣息。”

憑借一塊毛巾就能與亡靈熟悉起來?它是包裹過死屍嗎?

瑪麗仿佛毫無質疑地接過,“好的,謝謝您的安排。”

這會算是談妥求夢一事了。

巫醫古魯好似漫不經心地問,“對了,你們怎麼找到我的?誰給了你們提示?”

“藥販貝爾,他說是您的生意搭檔。”

邁克羅夫特直言不諱,“不過,貝爾最近出事了。他賣的假藥油導致重大醫療事故,他死在了地牢內。我們獲得了他隨身攜帶的地圖,前來找您也想確定藥油配方是否出自您的手。”

“什麼?貝爾居然搞出了假藥。”

巫醫古魯似乎非常意外,又是痛心疾首。“看來他把我的叮囑都拋之腦後,那真是太令人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