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很早就告訴我,讓我一定看緊闞月,於是,我便讓珠兒夏賜涼茶,冬賜蟲草湯,日日盯著她。
周琅雖以成為太子,但卻始終不入東宮,依舊住在宮外的王府之中,對此,他沒有任何解釋。
府裏的日子是很枯燥無味的,經常能聽見太子妃又和太子吵架、或者打架的傳聞,便是最大的趣事,對此我都是淡然笑過。
姑母和母親都很著急,因為我已經進府邸兩年了,還未有喜,而且殿下時常納進新人,她們也很擔心。
我安慰她們說:“我這麼年輕,殿下也年輕,早晚都會有的,”隻有我自己清楚,我這輩子也不會有周琅的孩子,這話是在安慰她們,亦是在安慰我自己。
殿下不讓人靠近鸞鳳閣,而鸞鳳閣裏的人也不出來,我就代替太子妃管理了府中三年。
三年之後的清晨,珠兒急急忙忙的跑進來,我還沒穿衣服,便讓她待會兒再說,說著就招呼人過來替我更衣。
珠兒卻把人全都趕出去了,關上了房門對我急吼吼道:“薛姐姐……”珠兒是我的陪嫁丫頭,從小一起長大,沒人的時候她都管我叫姐姐。
她說:“薛姐姐,殿下前夜去了太子妃那裏,還送了一碗薑湯,而太子妃居然破天荒的喝掉了。”
我開始坐在床沿上發呆,珠兒又說:“殿下昨夜又去了太子妃那裏,在房裏待了半個時辰才出來,出門之後還把太子妃的貼身丫鬟吉祥帶走了,一個多時辰之後吉祥才回去。”
見我依舊沒反應,珠兒頓了頓足,著急的說:“薛姐姐,太子妃若是與殿下示好的話,您就再也沒有機會了,您這三年的等待和付出都會付諸東流了。”
是啊,太子妃若是出手,便再也沒有女子能入他的眼了,原本也沒有,可是起碼還有希望,而現在,隻剩絕望。
珠兒不再說話了,拿了一塊手帕,在我的眼前晃,原來,我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淚流滿麵了。
奇怪,很早以前我就知道了,為什麼現在心裏還是如此的難過,我也曾不止一次的想過,隻要太子妃日夜這樣疏遠殿下,殿下總有一天會厭惡她,轉而高看我一眼,看來終是無望了。
一夜無眠,翌日清晨,我屏退眾人隻帶了珠兒去了鸞鳳閣,那裏隻有吉祥一個丫鬟,她每日清晨便會去膳房親自做飯,我和珠兒輕而易舉就進去了,我和珠兒便透過窗戶遠遠的瞧著她,居一蔚還在睡覺,看樣子睡得很好,還看見了她微微翹起的櫻唇,完成一道淺淺的弧線,好似在微笑一般,一如三年前那樣的美貌,我也不知道瞧了多久。
居一蔚終於醒了,先是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然後張開雙臂站在了窗前,暖黃色的日光灑在她的臉上,白皙得如同夜裏閃閃發光的明珠,確實,也隻有這樣的女子方能配上我心中的君子。
正這樣想著,卻看見她翻身爬上了窗,輕盈的身子一躍,便落在軟軟的草地裏,這樣粗魯的動作與她的美貌完全的不相符。
我身旁的珠兒驚呼出了聲,暗自嘀咕道:“薛良娣,這太子妃也太粗鄙了吧。”
珠兒這一大喊,引得居一蔚回過頭來,但隻是隨意一望,轉身便走,仿佛在看兩個互不相幹的生人。
我忍不住開口喚住了她。沒過多久,吉祥回來了。
我的脾氣向來溫和,也不知道為何,卻逼問起吉祥來了,而且這樣失禮之時,殿下卻來了,我想,他肯定更加討厭惡我的吧。
後來我才知道,是我多慮了,因為他從來未將我放在他的眼裏,又何來厭惡一說呢。
周琅所有的情緒都隻為居一蔚而生,所有。
不知不覺,我也開始有了嫉妒之心,或許一開始就有,但是我不承認,我這樣的家世不允許有嫉妒之心。
“將來要母儀天下的人,必定要容忍所有的女人。”出嫁之前,我的姑母是這樣子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