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塘市,柳如玉搬家已持續了一整天。車輛頻繁出入,一車一車的家具,東西被拉走。
從京裏市回來,有收獲,也有失去。
收獲是次日,日達集團的考察團直接來了律所。看其態度,合作應該會順利。
在京裏市,在酒店裏。她卑微到塵埃裏,決心為他舍棄一切的時候,男人還在優柔。
前所未有的清晰,她知道,兩人這段感情,已經沒了色彩。
強行維持,看得到的單薄黯淡。
果果坐在嬰兒車裏,不知愁滋味,被邱婉君推著在路上遛彎。
乍然回頭看一眼家裏,像是屬於自己的東西被人拿走了,屢次強調:“果果的。”
邱婉君疲態難掩,聲音又很溫和:“叔叔不要果果的東西,他們隻是幫著換個地方。以後,果果要住新家了。”
果果嘟嘴,認真看了會奶奶,眼大眼睛裏湧出了霧氣。
邱婉君不忍對視:“將來讓媽咪找個對果果更好的爸爸。”
煩亂著,身後一輛奔馳車緩緩停了下來。隨著司機下車打開車門,一個四十來歲,氣質頗顯幹練的女性從中走出。
她下車,司機隨即開後備箱,把帶的一些禮物取了出來。
果果本就被奶奶態度弄的委屈,一見來人,眼淚奪眶:“芸奶奶……”
來人就是林瑛,沒顧上跟邱婉君招呼,緊走兩步把嬰兒車裏孩子抱在懷中:“怎麼啦,這小臉跟花貓一樣。”
果果小腦袋抵了抵林瑛肩膀:“玩手機。”
林瑛眉目微揚:“這點事啊,奶奶給你……”解鎖,就遞到了孩子手中。
果果一接過手機,熟練點開微信去視頻。可是,沒有人接。
她以為自己弄錯了,又笨拙確定是爸爸,再一次摁下。
林瑛低頭親了下她頭發,才看了眼遠處搬家車輛:“邱老師,這住著不舒服麼?突然搬家也不說一聲,今兒若不是來的巧,以後都不知道去哪看孩子。”
邱婉君垂了下視線:“林總,咱們不用打啞謎。孩子之間鬧成這樣,作為長輩都難辭其咎……”
林瑛打斷:“不,我沒內疚。可能邱老師內疚,這我不清楚。”
邱婉君直視:“我所指的難辭其咎,是說,孩子不管犯了什麼錯,長輩必然有直接或間接的責任。”
“邱老師不愧是教書育人出身。可是,旦凡講點道理,都不好意思說出這種話來。如玉若嫁到我家裏,我拿她當保姆使喚,邱老師是不是也會這麼道理堂皇!”
林瑛稍呆,嗤笑:“邱老師考慮問題的角度清奇,言下之意是,誰入贅你們家,一切後果都是自願的,沒人強迫。你所謂的尊重,是自認為給予了尊重!”
“有結婚,就總有離婚。照顧幾年孩子,就覺得孩子一定是你們私有物品了!”
“做人不是這麼做的,解決事情也不必要用這種方式。”
邱婉君再抑不住:“如玉跟林雲離婚協議上寫的清清楚楚,孩子交由我們家來撫養……”
“拿來看看,我不信林雲會這麼傻,連女兒都不要。”
“你……”
“我隻是怕你們帶著小果兒出國,將來侄子回江塘市找我要人,我無計可施。當然,如果你覺得我不夠資格說這些話,我現在可以讓林雲父親過來。”
邱婉君深呼吸,待回應,身後傳來了腳步聲,是女兒。
柳如玉從發現林瑛,就大致猜到了一些。沒心情應對,又不得不來。隱約聽到了一些兩人交談的內容,走近,招呼也未打,徑直接腔:“林阿姨,我不會出國,更不可能帶孩子出國。搬個家而已,您沒有搬過家嗎?”
林瑛避而不答:“我對你們搬家與否不感興趣,來這,隻想接孩子去住幾天。”
“你讓果果爸爸來接吧……”
林瑛搖頭:“我更願意尊重孩子的意願。”低頭,聲音柔了些:“小果兒,姑媽帶你去找爸爸好不好。”
果果雖小,卻已經能感覺到周圍氣氛不妥。
點著頭,又搖頭。
柳如玉吐了口氣:“林阿姨,孩子答不答應你都不可能帶走她。如果您執意這樣,我會報警。林雲肯定不想看到這種情形,或者說您最好谘詢一下,看看他到底有沒有您這麼霸道!”
林瑛捏了下孩子臉蛋:“也對。那這樣,今天我也不工作了,多陪果果一會,沒問題吧。”
“您隨意。”
柳如玉轉身,眼眶不禁泛潮。
硬說她跟林雲這段婚姻裏對誰有虧欠,大概也隻有林瑛一個人。
她的錯,她認!
林雲大概下午四點鍾到達了機場,下機,走出去,一切都是陌生的。
但天空很闊,雲層很矮。曠日直射,濃烈的能刺傷眼睛。
機場內還能聽到些普通話,離開機場,普通話已經越來越少了。整個還算熱鬧的海河市,除了新城市帶來的新鮮心情,再也沒有多餘的快感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