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前,他想起了兩日前自己從馬上摔落在地,當時佳微就在那兒,她在看著他,她在同他道別,她……在同他道別。
心髒處陣陣絞痛,他的視線模糊了,他抖著手把寧佳微放下,讓她躺好,給她整理衣袖,每一個動作都那麼溫柔、熱切。
他望著寧佳微的視線有些花了。
他以為自己滿身的泥垢,把寧佳微弄髒了,他要來幹淨的手帕給她細細擦拭。可,這麼會越來越花,越來越髒呢?
他怎麼擦都擦不幹淨,他也不敢用力,就這樣一遍遍的溫柔的擦拭著。
有著滴滴熱淚流淌在冰棺上,流淌進冰棺裏,流淌在寧佳微素色的衣袍間。
沈寒諾抬手,溫柔的撫過寧佳微的眉眼,一寸寸,一厘厘,最後停在她青白的雙唇間。
沈寒諾的聲色裏帶著委屈:“佳微,我回來了,說好的要等我回來的呢,你怎麼就睡著了。是不是太累了?那你再睡一會兒,一會兒你醒了我就可以給你服藥,你一定會好的,對不對?”
然而,沒有人可以回答他。
“佳微,佳微,你是不是太累了,那你多睡一會兒,你多睡一會兒。”沈寒諾把臉貼在冰棺上,望著近在咫尺的寧佳微,眼中悲痛欲絕:“都是我不好,是我讓你等累了,是我來晚了……是我來晚了……你理理我好不好,佳微,你理理我……”
懷中的瓷瓶滾落在地,這世上哪有什麼起死回生的神藥,隻不過有神醫配了療傷的聖藥罷了。這藥生前必定管用,死後自然便是枉然。
沈寒諾就這樣守在寧佳微的棺木旁,任誰也勸不了。
他整日裏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呆愣愣的守著寧佳微,說著她再也聽不到的話,喋喋不休,喋喋不休……
日升日落,這幾日的天空越發晴朗,陽光照在屋簷上,照在大地上,照在湖水裏,卻照不進這深冷的屋子裏,照不進棺中之人的身上,照不進沈寒諾的心裏。
真冷啊,他想,佳微會不會冷著了,會不會餓著了,會不會走太快了。
他好怕自己追不上她,他好想陪她一起走,可……他答應過她,不能死,不能死……
佳微要他活著,怕是她給他最大的報複了。
他失魂落魄的想。
佳微,你沒有原諒我,對不對?
日頭漸漸升起,管家隻能硬著頭皮敲門,說道:“王爺,王妃該行葬禮了。”
不知等了多久,寒冬裏管家額頭都冒出了冷汗。
‘吱呀’一聲,房門在管家惶恐的目光裏打開。
外間的陽光有些刺眼,刺的沈寒諾斂了斂目,眼尾微紅,眼睫濕潤。
他木然的走出,木然的吩咐葬禮安排。
直到翠兒一臉悲戚的跪在他麵前,他聽見她說,“王爺,我家小姐怕疼,小姐之前說不想被地裏的蟲子咬,小姐……小姐想王爺把她火化了。”
“你說什麼?”沈寒諾一下子掐住了她的脖頸,怒目圓睜、青筋暴起,“你想毀了她,你想毀了她!我不準,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