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錯覺嗎．．．如此清晰的幻聽？
“夫人，請稍稍抬手。”溫笙收回遊飛的思緒，輕聲對顏鄔夫人道，“隻需片刻便好。”
夫人的麵容還算紅潤，呼吸通常，心跳穩定，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微笑，像親人般和藹。
她的麵容那般清雅淡麗，讓這一整個回廊上種植的芍藥都啞然失色，靜似月中仙，美過水中花。
溫笙替夫人把過脈後，眉目中露出一絲沉思的神色，似是更加不解。
“夫人，可能．．．還要做進一步的檢查。”
夫人艱難地搭在溫笙的一隻手上，微微將手抬起，溫笙小心翼翼地在她手臂上紮了一針，掉下的血啪嗒一聲落在溫笙早已放置好的藥碗內。
玄攸子遠遠立在窗台邊，見溫笙心中存疑的模樣，默默不語，隻笑著望向天際飛向的大雁。
微風拂過窗前的湖麵，也拂過回廊上紅白相間的芍藥和牡丹，湖麵玉碎將傾，牡丹鮮豔似血。
滴答一聲，溫笙滴入了一滴藥汁，並不是她原先備下的，而是在這狹促的房間內緊急調試出來的。
溫笙目不轉睛地望著藥碗內，顏鄔夫人的血和方才滴下的藥汁，如兩個極端，立在水的兩邊，溫笙微微攪動碗中水，血和藥汁終於碰撞在一起，卻依然不容，視同水火般。
溫笙意味深長地望了一眼凝視著窗外的玄攸子，憤憤地剜著他從容不迫，悠然自得的模樣。
玄攸子似是感受到了這縷目光，卻並沒有回頭，嘴唇微微一動，似是哼著一首膾炙人口的民謠。
“怎麼了，朝成公主．．．”夫人見溫笙神色凝重，聲音也因為擔心而有些微弱，連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顏鄔夫人這個時候，最忌諱的便是動氣動怒了，她不能有太大的情緒起伏，或是刺激，否則都會直接影響到她體內的那隻蠱蟲，導致蠱術提前發作。
“沒事，夫人，一切都好，不過是我在拿捏下藥的分量而已。”溫笙溫婉一笑，輕聲細語道。
“那就好．．．辛苦你了，朝成公主．．．是你救了整個東臨，如今又要救我。”夫人微微閉上了雙眸休息，身中蠱術的她連說一兩句話都十分艱難。
鼻尖傳來絲絲縷縷的草藥香氣，濃鬱而苦澀，看來是玄攸子這幾日為顏鄔夫人開的藥熬好了，那熬藥的顏鄔必然快到門外了。
溫笙微微垂眸，怕驚擾顏鄔夫人，輕聲關了門，臨走時又聞見藏檜竹的竹香，可這一次，除了耳畔的三重心跳聲，還有一陣撲鼻的香氣，極為獨特，溫笙卻不記得是在哪裏沾染的。
這香氣很淡，卻又很獨特，說不出材質，隻是一聞便不可能忘記，與這天下間所有的藥草香氣皆是不同。
噠噠的腳步聲一路急促向裏間而來，顏鄔滿頭大汗，手中端著藥的碗冒著滾燙的熱氣，他卻平平穩穩地端著，一絲都沒有撒。
那藥香縷縷，似勾勒出了顏鄔夫人的魂魄，支撐著她的生命，保存著她的容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