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楚月是在一次活動發布會上看到賀淮光的。
那天的賀淮光穿著剪裁得體的深黑色西裝,身材挺拔健碩,像個賣保險的推銷員。
但冷楚月還是第一眼就認出了他。
很奇怪的一件事情。
有些人,明明才見過一次麵,甚至還是三年前偶然見過的一次麵,以為不會有交集,腦子裏隻留下一個虛無縹緲的剪影和輪廓,卻不成想,在某一天某一刻,他再次出現,清晰如昨。
是啊,三年了。
冷楚月很有感慨。
記得三年前,她剛拿到駕照,偶然一次開車回家的路上,賀淮光抱著一個懷孕的女人不要命地攔住了她的車。
“求你救救這個孕婦,她是我的初戀,是對我很重要的人!”
當時他衝出來哭得稀裏嘩啦,冷楚月第一次見一個男人哭得那麼傷心,害怕、惶恐和無助都交織雜錯在裏麵。
那個女人一定對他很重要。
冷楚月當時這麼想。
思緒戛然而止。
活動進行到一半,她走過去,拍了拍賀淮光的肩膀。
“嗨!”
明媚如暖陽般的笑容,配合著冷楚月這張瓜子臉,清潤動人。
這是在美國,周遭都是金發碧眼的外國人,她一個黑頭發黃皮膚的女孩子格外顯眼出眾。
賀淮光濃眉一挑,“你……看著有點眼熟啊。”
“三年前,你抱著一個孕婦攔下我的車,還記得嗎?”
“哦哦哦哦哦。”
賀淮光想起來了。
那天言念肚子被踢了,路邊打不到出租車,事態緊急,千鈞一發。
這也就是為什麼他能做江北淵兒子幹爹的原因。
不然沒這個因素,他想見言念?想跟江家扯上關係?
門都沒有!
“我說怎麼看著眼熟,好巧。”賀淮光撓著頭發,一笑。
“是啊,好巧。”
巧到,茫茫人海,大江山川,全世界70多億人,三年前偶然遇到的人,竟然還能再次遇見。
冷楚月真的很喜歡賀淮光這種長相。
濃眉大眼睛,骨相透著北方男人的魁梧大氣,很憨厚很老實,沒有壞心眼。
許是她在國外留學的時間太長,看膩了深眼窩方形臉的外國小哥哥,對賀淮光這種本土氣息重的帥哥,格外欣賞。
可是他走了。
就在十分鍾前,她還在咖啡廳,為自己又一次遇見他沾沾自喜,拿起一本雜誌擋著半張臉,隻露出一雙骨碌碌的眼睛悄咪咪打量著他。
該死。
走得真快!
冷楚月追了出去。
賀淮光腿長腳長,又沒心沒肺,讓她足足追了兩條街才追到。
“哎……”氣喘籲籲拽住他的衣服,冷楚月沒勁了,彎腰喘著氣。
“你、你急著去投胎啊?”
“怎麼是你?好巧。”
不巧。
一點都不巧。
冷楚月心裏這麼想。
上一次活動會是巧,這一次追了兩條街,一點都不巧。
“這個給你——”
往他手裏塞了一張紙條,她趕忙轉身走了。
今天舊金山的風有點大有點涼。
可,一點不妨礙她少女懷春的心情。
這種初戀般激動、小鹿亂撞的心情,好久沒有過了。
……
冷楚月第三次看見賀淮光,還是在那家咖啡廳。
她足足等了一個星期,快要喪失信心之際這才等到他再次出現,拉開椅子坐在他對麵。
賀淮光抬頭的那一刹那,明顯一怔,“是你啊,好巧……”
“巧你個頭啊!”
“啊?”
“額……我是說,真巧,巧的不得了,對了,上次給你的紙條你看了嗎?”
“嗯,那句詩什麼意思啊?”
什麼意思?
他竟然問她什麼意思?
冷楚月很無語:“月色冷楚城,淮光透霜空,這麼有名的詩句你沒聽過嗎!”
“我語文不是很好!”賀淮光撓著脖子不好意思笑了。
“就算沒聽過,那你沒看裏麵有你的名字嗎?”
“嗯嗯這個我看到了,所以呢?”
“所以……我叫冷楚月啊,冷是月色冷楚城的冷,楚是月色冷楚城的楚,月是月色冷楚城的月!”
“哦。”
賀淮光第一次聽人這麼介紹自己,覺得挺好玩挺逗的。
可能是因為身處異國他鄉,遇到這麼一個有趣的人,又都是濘城人,所以格外親切,一來二去賀淮光便同冷楚月成了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