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然啞巴吃黃連,慕煙燭還沒哭,他都要哭了。
為什麼要拿男生的身家性命來威脅他?
壞姐夫。
江清池遣散了司機,要親自開車過去慕煙燭的老家。
剛發動車子,助理就急急忙忙叫住他,問他去哪。
“我去哪,還用得著跟你彙報?”江清池一手搭在方向盤,眉眼掃過去,麵色冷冽。
助理冷汗驟出,“老板,我隻想提醒您一下,江三兒少爺不是約您中午吃飯的嗎……”
“你是我助理還是三兒助理?你既然對他那麼上心,幹脆做他助理得了!”
說完江清池直接把窗戶玻璃升上下,不給助理一個眼風,開車疾馳而去。
站在原地的小張可憐巴巴吸了吸鼻子。
其實他吧,還真不想做老板助理,他是從總公司調過來的,之前是宋毅凱的師弟,宋師兄囑咐過他,一定不要做總裁助理,尤其是——
姓江的總裁的助理。
問他為什麼,他也不說。
現在小張能體會到幾分宋毅凱的感受了。
……
屍檢報告的結果尚未出來,技術部門已經通知了家屬,屍體沒有保留的必要,可以火化。
所以老慕家辦起了喪事。
在農村,白事和紅事都是大事情,尤其是白事,人死之後就開始捯飭著。
慕煙燭一身白衣,披麻戴孝,她已經給雜誌社打了電話,說這幾天不去了,要盡孝。
江清池從村頭風風火火衝進來,被村民們當猴兒一樣觀賞,這哪裏來的小夥子,長相俊俏,氣度不凡,高貴的姿態,根本就不是村裏能見到的貨色。
懶得搭理這些人了,直接飛奔到目的地的江清池,在看到慕煙燭的那一瞬間,心安定下來,衝過去把她抱住。
看她沒哭,而且麵容冷靜,江清池心裏說不出什麼滋味,又疼又酸軟。
“傻子,傻子傻子傻子!這種事早點告訴我啊。”
“……”慕煙燭一言不發,她像是在思考什麼事情,神情呆滯。
江清池俯身下來,斂眉同她平視,眼睛凝視著她的,鼻頭對著她的,小心翼翼蹭了蹭。
“媳婦兒,你可別嚇我啊。”
“……我沒事。”
慕煙燭故意勾起的笑容很牽強,“我隻是在想事情。”
“想什麼事情,告訴我。”
“沒什麼,你的工作忙完了?”
“別提工作了,盡孝要緊。”
來的路上,江清池也和慕然談過幾句,了解了大致的情況,他和慕煙燭一樣,不相信奶奶沒有任何征兆的忽發腦溢血,前幾日還好好試探他的人,一夜之間,再無蹤影?
怎能不心痛?
同一時間,鄭汝和慕剛兩個人,正在東麵的廂房看立賬簿,想著讓誰代客。
“喪事的錢讓慕煙燭那丫頭出就行了,聽說她現在一年百萬。”
鄭汝正和老公說著,身後忽然響起一聲清冽到了極致的嗓音,如同閻王逼近,“我老婆有你這樣的親戚,真特麼的家門不幸。”
鄭汝的眼睛被晃了一下。
外麵是光,腳下是葉,光影交疊,連同落葉都覆上一層虛晃的光亮。
再然後就是踩在葉上光潔鋥亮的皮鞋,被西裝褲包裹的修長筆直的雙腿,勻稱的身材,挺拔健碩,那張臉鋒利逼人,每一處的五官輪廓都是鬼斧神工。
鄭汝已經三年沒看見江清池了。
三年前的小夥子,鋒芒畢露,桀驁不羈。
三年後,他已經是大夥子了,西裝革履,高挺生硬的男人味十足。
鄭汝忙不迭賠著笑,“這不是江總經理嗎,我們煙兒的老公!”
“煙兒是你叫的?我的成就跟你有什麼關係,三年前殺人未遂的凶手?”
聞言鄭汝的臉色一僵,嘴角也跟著抽了幾下。
“小江總,都是三年前的事情,就別提了吧,這次老太太的死,跟我真的沒關係啊!”
“我說跟你有關係了嗎?此地無銀三百兩,還是不打自招,嗯?”江清池字字珠璣。
“我……”
鄭汝語塞,最後隻能幹笑,“小江總這年頭說話要講證據的,不能隨便懷疑人。”
“證據不證據,做了屍檢才知道,奶奶去世我和煙兒很難過,肯定不能讓她老人家走得不明不白,至於屍檢的錢,你倆是奶奶的兒子和兒媳婦,還計較這個?”
“我們——”
“哎哎,小江總別跟這娘們見識,我們出錢,小江總放心。”慕剛阻斷了老婆要說的話,待到江清池走了之後,鄭汝給他一個眼色。
“你瘋了,他說要做屍檢啊!”
“這有什麼,誰看見我們下藥了?”慕剛笑了笑說,“而且咱還有另外一步棋,你忘記了嗎?”
“可是……慕煙燭那丫頭應該不會那麼傻吧!”
“唉,看看吧,她那脾氣隨我的傻大哥。”
慕剛的盤算更甚。
……
夜深。
慕煙燭睡在奶奶的房裏,收拾她的東西。
忽然在床頭看到一張照片,是她小時候和奶奶在公園照的,她開心地在蕩秋千,奶奶就站在旁邊笑意慈祥看著她。
那個時候爸爸媽媽還沒有去世,她也是有人疼的小姑娘。
慕煙燭積攢了一天的眼淚,隨著這張照片,嘩啦嘩啦斷了線。
“好媳婦兒,別哭了哈。”
江清池單膝下跪,跪在地上,仰頭瞧著慕煙燭,修長的手指給她擦去眼淚。
慕煙燭一頭紮進他懷裏。
“奶奶是我唯一的親人了啊!我真的很想她,也很對不起她!”
“我這三年在外麵闖蕩,一年到頭就回來兩次,以為盡孝的日子還很多,都是我不好,我為什麼總要去想以後,珍惜眼前人啊,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現在說這些,再也沒有機會了!”
江清池靜靜地聽,她的眼淚熨燙了他的襯衫,也滾燙了他的心。
他寬厚的手掌摸了摸她有些淩亂的發,薄唇落在她的發圈。
“我知道你很難過,我也跟你一樣不好受,我雖然和奶奶的交集不多,不過看得出來,她很愛你,也很關心你,而且她也不是故意針對我,她隻是希望你過得好。”
“好在啊……奶奶把你交給我了,這樣她老人家在天堂,應該不會有什麼牽掛的,因為我會給你無窮無盡的愛,保護和寵溺,你是我最愛的公主。”
說著,江清池捏了捏慕煙燭已經黏糊糊的小臉。
“所以公主殿下,別哭了,嗯?好不好呢?”
“……”
慕煙燭不哭了,她剛剛是觸景生情,也確實是難受,說不難受怎麼可能呢!
畢竟是養她到大的奶奶啊!
“我還是難受。”
“我知道。”江清池保持著單膝的姿勢,直到慕煙燭把他從地上拉起來。
“聯係做屍檢的了嗎?”她問。
“聯係了,報告沒那麼快出來,需要等。”
“好。”
慕煙燭的臉枕在江清池胸口,眼睛再次通紅腫脹。
“江河,你日後可以不愛我,我隻求你,好好的……一定好好的,你要可勁活,活一百歲以上,你不準給我有事情。”
因為她現在隻有他了,他是她的希望和信仰,如果信仰沒了,她整個人就塌了。
江清池歎了口氣。
“真是我的傻媳婦!”
“我會好好的,你也會好好的,而且我會很愛很愛你,不可能不愛你。我們之前說好的不是嗎,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