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樓,看到了熟悉的布加迪威龍,光影斑駁,主駕駛座的男人一隻手搭在方向盤上,側臉籠罩在光影之中。
上車的慕煙燭一瞬不瞬端詳著他的側臉。
“你的臉色怎麼這麼白了。”
“白嗎?真的假的?”
江清池騰出一隻手摸了摸臉,然後側眸看她,鬆開手眉頭卻擰了起來,“你眼睛怎麼這麼紅,哭了?嗯?”
“沒有,被蚊子咬了。”
“哦,蚊子成精了,咬你眼球了?”
“……”她不說話,就是看他。
那種眼神,複雜晦澀,一眼萬年,看得江清池心裏毛骨悚然的。
好端端,幹嘛用這麼凝重的眼神看著他啊。
他抬手擦過慕煙燭清澈的眼睛,摸到了尚未消散的濕意。
這不就是哭了嗎。
“算了,你現在不想說話,咱倆回家再說。”
江清池發動了車子,他單手開車,手腕戴著勞力士的名表,無名指戴著戒指,修長的手指,哪怕是打個方向盤都格外吸睛。
慕煙燭不敢看他,卻又忍不住偷瞄他。
他的手好白啊,以前是不是沒這麼白的?
她幾次三番動了動唇,想要說些什麼,最終卻都被吞咽了下去。
很快到了家,江清池停好了車子,下意識去拉慕煙燭的手腕,卻觸碰到一片冰涼。
握著她的手猛地一緊,男人的眼闊都縮了起來,“你今天怎麼了,哭了,手指還這麼涼。發生什麼事情了?”
“……沒什麼,真的。”
“我已經是你丈夫了,你有事不跟我說,卻跟楚向琛那小子說是嗎?”
慕煙燭一愣。
“你看到了?”
“對啊,看到你倆在咖啡廳聊天,我以為你會主動開口跟我說這件事,看來是我多想了是嗎。”
“沒什麼大不了的,就是朋友談心而已。”
慕煙燭一邊說一邊端詳著江清池的表情。
他隻是生氣,隻是嫉妒,卻沒有惶恐和不安。
所以可以證明,他沒有聽到她和楚向琛對話的內容,因為江清池這個人不會掩飾,他向來是有什麼就說什麼的性格。
江清池的確是沒聽到對話的內容,他哼了一聲,“他什麼時候變成你的朋友了啊,不是說不跟他聯係了嗎。”
“就是有點事情才聯係的,你別多想了。”
慕煙燭說完下了車。
她今天很累,身心俱疲,她還沒有想好怎麼告訴江清池這件事,也沒想好怎麼說服他進行換肝手術,肝移植,對。
她該去找誰呢,誰能給江清池換肝呢。
死人……
隻能是死人啊。
江清池跟在慕煙燭屁股後頭,倆人進了家門,他凝視著她的後背,心裏還是幾分不舒坦。
“你就是心裏有事情,為什麼不告訴我?”
“真的沒什麼,你別問了吧!”
慕煙燭揉著太陽穴換了拖鞋,她的腦袋暈暈沉沉,好想暈倒,可暈倒了,江清池怎麼辦呢,連她都接受不了的事情,他要如何接受?
要如何才能救他,而且把對他的傷害降到最低?
她不敢看他,這個問題隻敢自己去想,這般鬱鬱難言,偏偏在他麵前,還要表現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不能被他看出破綻。
好艱難。
江清池癟了癟嘴,“結婚這才幾天,你就對我甩臉色了,為什麼你總是這樣,不會去依賴我呢,我自認我已經很強大了。”
“這不是你強不強大的問題!請你理解我一下,我今天真的很累!”
“你慕煙燭,是連續工作十二小時都不喊累的女機器人,今天為什麼會說累,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我不知道!我不想告訴你!你讓我冷靜一下吧!”
她也不想對他發脾氣。
她隻是受不了他現在的咄咄逼人,讓她無法招架。
江清池薄銳的嘴角抿了好幾抿,神色冷冽,麵龐若霜,他最後泄氣一般的嗯了一聲。
“那你冷靜一下吧。”
說完他出去了。
關門聲不重,甚至是腳步聲也那麼輕。
卻讓慕煙燭的心髒驀地絞痛起來!
三年前,他轉身離開,腳步聲也很輕。
真正要離開的時候,歇斯底裏不再,任何聲音都是最輕的。
可,她不是那個意思啊!
“江河……江河……”
她轉身喊他的名字,身後哪裏還有人,慕煙燭終於著急慌亂起來,穿著拖鞋出門找江清池。
沿著小區、街道兩旁、公園到商場。
來往的人都在打量她,一個姑娘家的,披頭散發目光呆滯又穿著拖鞋的狼狽樣子,吸引了人們的注目。
慕煙燭已經滿臉是淚了,找了好久好久,把家附近所有的地方都去過了,都沒找到江清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