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官們感激自己廢除了受降條約中傳教的部分,保住了他們的飯碗。所以投桃報李的送上冥府聖典以示敬意,並且願意集中在太陽王周圍,增加宗教的凝聚力——這種事放在正常的實權太陽王身上才算合適。
他不是一個被挑出來擋槍的傀儡王,手裏沒有一兵一卒,何德何能讓一直桀驁不馴的祭祀集團俯首稱臣?
自己有多少斤兩,伊文心裏還是有點逼數的。
“祭祀閣下,失去雙翼的鷹威懾不了群鳥,沒有棟梁的大屋隻能算空殼,廢除第七條已經是我能做到的極限。教團確實需要一個領袖,但那個人不是我,隻能是您。”
他很有自知之明的接過了冥府聖典,倒掉了‘迷魂湯’。
“陛下,現在不是當初了……”
奧茲曼迪斯歎了一聲,眼簾低垂,整個人的精氣神瞬間衰頹了下去,仿佛兩百年的風霜積累到這一刻湧了身體:
“教團經過王女殿下的打壓,實力早已十不存一,之所以能救回陛下,還是得了隨行官員的無私幫助。現在外有強敵,內有奸佞,教團的根基都搖搖欲墜,我們哪裏還敢有異心,對陛下不利呢。”
“……”
伊文聽到這裏,身體頓時一陣不寒而栗——就連隨行官員中都有祭祀集團的人,這還是他們屢遭打壓的結果,這幫神棍勢力也太大了吧。
“陛下不也是感同身受麼?”
大祭司用深陷在眼窩下的眼睛看著他,語氣突然變得慷慨激昂起來:
“那魔女把持王庭,倒行逆施,結果戰勢不利卻脅迫您去認降。而這身敗名裂的死局,卻被陛下利用,硬生生扳回一局,挽救了百萬信眾,足以證明陛下英明神武,不愧為神王後裔。”
“沒有那麼誇張,我就是有點急智而已。”他連忙否認。
“陛下謙虛了。”
奧茲曼迪斯見伊文油鹽不進,飽含深意的看了他一眼,接著低低的輕笑道:
“我是謀害埃赫納吞王的罪魁禍首,您對我有戒心是正常的。但是,您真的以為,現在不依靠教團的幫助,能夠安全的活下去麼?”
這老狐狸的尾巴終於露出來了!
伊文見他突然話鋒突然一轉,立刻警惕起來,試探著問道:
“閣下的意思是說,有人要害我?”
“那個鮮血魔女(教團對艾露蘿梅惡稱)之所以扶植陛下登位,就是為了讓您承擔戰敗的責任,而現在陛下已經完成使命,也就是說——對她而言再沒有利用價值了!”
大祭司抬起頭,臉上皺紋褶子劇烈蠕動,擠成了一張猙獰的怒容:
“您以為拚死挽救國家利益,就能得到人民的寬恕嗎?不不不,我的陛下,人民沒有您想象的那麼聰明,他們隻是一群烏合之眾。隻要艾露蘿梅隱瞞你流的血,真相就會消失,黑白也將從此顛倒!在她撰寫的曆史裏,您隻是一個懦夫,而她才是為了國家利益據理力爭的功臣!”
蒼勁有力的厲喝,猶如一根根冰刺,刺進了伊文的心裏,另他幾乎窒息。
“這麼說的話,那些幫助你救回我的官員,也會被處理掉吧……”他低下頭,兩隻手用力攥緊了被褥——不得不從承認,對方說的這些話,還是有一些說服力的。
“是的。”
奧茲曼迪斯臉上的怒容漸漸平複,像是變臉一樣,又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幸運的是,我們也救下了其中的兩位,同時也取得了沾著您神聖血液的條約原稿。借助教眾的力量,我們有能力還原真相,隻需要陛下做出理智的選擇。”
伊文看著他臉上的笑容,感覺仿佛有一枚冰冰涼涼的刀片順著一個弧度,慢慢刮著自己的後腦——果然是剛出虎口,又入狼穴,這幫混賬沒一個好東西。
“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