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日頭應了那句歌詞,冬天裏的一把火。今年這天氣說也怪,冷的時候能連下三天大雪把人凍死,熱的時候也真熱,放佛五六月份那會,在太陽地下呆一會全身衣衫就濕得能擠出水來。
陳風渾身汗出如漿,一半是剛才的變故嚇的,一半是白花花的銀子燒得。龍驤虎步出了門,看到門口脆生生站立的這個姑娘,素白色長裙,仙子似的,心裏舒爽得好像喝了一大碗冰鎮酸梅湯,笑道,“不知姑娘芳齡幾何,可曾婚嫁?留個聯係方式如何?”
李清婉噗嗤一下笑出聲來,將眉宇之間的憂愁衝淡了幾分。一笑過後臉上又結了冰霜,眼神發狠剜了陳風一眼,嗔道,“還笑,我都快急死了。”
“急著出嫁呢?我說你一個大姑娘整天急這些,也不怕人笑話。”陳風撇撇嘴,臉色卻漸漸正式起來。
“陳風,你非逼老娘發飆是不是?額娘說聖旨都下來了,明天就公諸於世。你不幫我,我就去找父皇,叫他把你閹了送進宮,專門伺候我。”李清婉跺著腳,掐著陳風胳膊內側的軟肉把他拉到僻靜無人處,河東獅吼道。
發怒的女人果真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
陳風齜牙咧嘴,連聲討饒。“別介呀,我幫,我幫還不行麼。今天我就賣身給你了,你說啥就是啥,不過得等我一會兒。”
說完陳風拔腳就跑,返回大廳盡快和沈氏商號的人辦理簽約手續。這會他才知道,麵前這位儒雅的商人,原來就是沈氏商號背後的大老板之一,名叫沈元寶。
乍聞這個名字,陳風差點笑出聲來。這家父母是有多愛財,給自家孩子取了這麼個大富大貴的名字。這麼一個四十多歲看起來還是豐神俊朗的男人,配上這麼一個庸俗到惡毒的名字,還真是有些別樣的喜感。
不管人家名字怎麼樣,有錢就是大爺。收了銀票,陳風耐心地和這位大金主聊了一會,留下句今日有急事改日專程賠罪的場麵話,匆匆出了門。
沈元寶目光灼灼的看了陳風離去的背影,眸子中閃爍著些許複雜的光芒。指節掐著一定的節奏韻律在桌子上敲了半天,陳風若是聽見的話,估計會後悔這錢收的有些燙手。
他敲了一曲《十麵埋伏》。
殺伐之意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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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靖朝的中樞之地,皇城,正好在長安的正中央子午線上,坐北朝南。
皇城之外,是偌大的護城河,河上修建了幾十道白玉橋,地麵也是白色大理石鋪成的,一塊塊平整如鏡。皇城外圍的城樓,高達二十丈,一色朱漆黃瓦,向上望不長時間,脖子就要仰得酸痛。
外麵是值守的禦林軍日夜不停的換班巡邏。這些禦林軍,個個鐵甲披身,騎馬挎弓,手上持著丈許長的大刀或長矛,宛若一個個冰冷的鋼鐵魔王。環視在皇城周圍,對每一個企圖接近皇城的人,都表示出冰冷的毫不掩飾的殺意。
而皇城裏麵,更是層層疊疊的大殿,宮牆,房屋,不知道有幾千間。如果站在高處望整個皇城,就好像是天上的宮闕,飛到了人間,無比的壯闊,威武,富麗,堂皇,的確是掌握天下的樞要之地。
皇城東麵的偏殿之中,一排排房屋,是內閣大臣們為皇帝分憂,處理朝政的地方。
天色已經暗了下去,皇宮裏麵都掌起了燈籠,內閣大臣們也都回去休息,但是內閣之中,卻還坐著兩人,正是陳風的父親忠勇侯陳威和當今的皇帝陛下,靖帝。
忠勇侯陳威是個麵容剛毅,棱角分明的中年人,兩鬢微微的斑白,氣息旺盛,坐得四平八穩。而大靖皇帝,戴著鑲嵌了葫蘆大楠珠的九龍金冠,身穿五爪金龍黃袍。
細細看的話會發現,靖帝若是去掉這一身的黃袍,換上和陳威一樣的衣服,這位手握社稷神器的君主,竟然和忠勇侯陳威極其的相似。這種相似不是相貌上的,而完全是氣質上的。隻不過靖帝要比陳威多了幾分蒼老。
兩個人是在下棋。
"皇上,天色已晚,該安歇了。"陳威的棋風和他的氣質如出一轍,殺伐果斷,滴水不漏。屠了皇帝的一條大龍,眼看對方已經回天無力之際,卻不再追殺,一昧的防守著。
"這麼多年了,朕還是下不過你。"靖帝一推棋盤,將黑黑白白混雜成散亂的一片。他的臉色和顏悅色,好像是對一個知心朋友般說話,君臣之間的氣氛顯得很是融洽。
"皇上憂心國家大事,不該再為這些細枝末節耗費心神,當成閑暇之餘的樂子就行了。"陳威起身,恭敬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