撈魚,是有趣的,特別是這個時候。本是想著明天太早撈魚也成,也能醃幾個時辰,算算也成。但是明天一早事情還多,加上她還想著多醃一會,一權衡,也就晚上撈魚了。
家裏的魚在哪裏窩著,她爹最是熟悉,雖說有趣,本想著多費些工夫,但是一撈一個準,幾下之後,就撈上來七八條,全是又肥又大的大魚,根本沒有給他們湊熱鬧的機會。
特別是天很黑,她爹娘更是不讓他們走近,隻一會工夫,魚就準備妥當了。
秋高氣爽,最是難得。更別提帶的那些魚啊肉啊、蔬菜瓜果的,她爹趕車,車上裝的這些零零散散的東西,占了滿車。先生和小小還有二小前頭走,跟在車後,後頭是她和她娘,“這樣子哪裏像是上山幹活的!”
她娘說了一路,遇到熟人,過來打聽他們帶的那些個燒烤用的東西,她娘也很是不好意思,“幾個孩子折騰,鬧騰不過,由著他們了。”
家裏苞米弄完,今兒是割穀子。
家裏也給先生備了鐮刀,說是先生若想體驗,也正好。
一到山上,她爹本想著幫他們搭好架子之類的,但是先生一擺手,說不用,他要自己來。她爹就在地頭給找了個合適的地方,又從車上拿下家裏帶的鐵鍬,鏟出一塊空地,接著從遠處山溝溝裏搬來幾塊石頭,給把地方隔出來。
這個季節山上都是莊稼,在山上點火最是要注意,一個火星要是給刮起來,也能燒成一片,所以她爹很是花了不少時間把地方給弄妥當。
因為是在一個背風的斜坡地下,四周也都是土,連棵枯草也沒有,她爹才放心由著他們折騰,拿起鐮刀,守著兩攏地,加把勁,割過去,去追她娘。
家裏雖說也一直弄燒烤,但先生多是吃現成的,像這種在達山上,放出話去還要親自動手,可是頭一次。
風好,景好,人好,還有肉,心情就好。
先生說這些用不上她,隻他和小小二小三個就能成,讓她一邊呆著或者拿鐮刀幫她爹娘割穀子。
她想想也是,眼下她是幫不上啥忙,有先生指派小小和二小兩個就夠忙活的了,她還一時隻能車上坐著,看看家裏的兩匹馬撲哧撲哧的吃草。
她不著急去割穀子,隻是坐在不遠處的車上,抬頭看看早晨的天,暖暖的日頭,四散飄著的雲和偶爾飛過的燕子鳥雀之類。聽著風呼呼刮的穀穗子刷刷的想,全是豐收的糧食的樂章。
聞著露水剛散,潮乎乎的土地和莊稼的氣息,品味著秋天的味道。
遠處的高山,長著的高高的楊樹、柳樹和挺拔的鬆樹,還有樹底下高高矮矮的枯草,都是幹枯的,隨風刷刷的搖晃著,別有一番零落的美在其中。
近處的莊稼地,有收秋了的,還有長著的,也有好幾家和她家一樣,正在收。
說話聲、嬉笑聲、吵鬧聲、娃子的哭叫聲,和著秋日的樂章,混作一團,她閉著眼,麵朝天躺在車上,兩條腿伸出‘車耳朵’晃蕩在外麵,隨口哼著興起胡編的調子,兩耳直愣愣的聽著各方的動靜,把這天、這地、這人、這風聲、這鳥語、這花香,全譜入她的‘曲調’中。
以前她比較鍾情春夏,因為可以種花種草,還能感受勃勃的生機。對秋天,除了知道它來的快去的也快,她是沒有多少留戀的,但是這會,躺在這天地之間,她從心底,頭一次發現,原來秋天,這種零落,這種詩意,這種沉甸甸的秋意,是這般美好。
睜開眼,印入眼簾的就是滿滿的藍天白雲,人說秋高,是真的高。這會看著,仿佛眼前的雲,伸手就能觸到的天,是那般的遙不可及,變換著形狀,遠走又歸來。去是是一縷縷,歸來的,是整個一大片。
飛過的鳥雀,都是嘰嘰喳喳著歡快的調子,偶爾落下,站在莊稼的枝頭,啄上一兩口糧食,然後撲騰著翅膀,嗖的一下就飛走了。有時候還能驚起一群,不知道哪裏藏著的,一個飛走,呼啦啦的一群就飛像了觸手不可及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