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雨簡單吃了些晚飯,也無事可做,於是便上街去閑逛。
杭州的繁華是沐雨從未見過的,這一個多月來入眼的盡是荒涼,即便到了些村鎮小城,到了夜晚也甚少有人出來活動,哪像杭州一般熱鬧。
沐雨走在街上,好奇地打量著周圍的攤販,一個個攤位看過去,琳琅滿目的小物件讓沐雨有些心動,於是鬼使神差地買了幾樣,倒也沒花多少錢。
學會用了銀子,沐雨也大概能估算出一些物品的價值,不過她還沒有學會跟人家討價還價,由是也虧了一些,畢竟她這穿戴氣質,即便隨身帶著長劍,也很容易被認為是大戶人家的小姐。
“糖葫蘆!酸酸甜甜的糖葫蘆!”沐雨見路旁有個賣糖葫蘆的小販,忍不住湊了過去。賣糖葫蘆的大叔憨厚一笑:“小姑娘,來一串麼?才三文錢!”沐雨看著誘人的糖葫蘆,從錢袋裏摸出三文錢遞了過去。
忽地,一隊官兵急匆匆地從她身邊跑了過去,沐雨暗自奇怪,難道這城裏發生了什麼案件麼?看這官兵的數量,恐怕不是小事。
果然,路旁一個捏泥人的小攤販把一團泥巴甩在案板上,跟旁邊賣包子的大叔說道:“嘿,我聽說昨天夜裏朝廷派來的監察禦史剛到青螺鎮就被人暗殺了。”賣包子的大叔連忙做了個禁聲的手勢,低聲道:“小聲點兒,眼下這麼亂,保不齊有錦衣衛在身邊兒呢。”
沐雨咬著糖葫蘆,酸酸甜甜的,讓她忍不住抿起嘴唇。
年輕的小攤販撇了撇嘴:“不過我倒是想見見那些個殺手到底是什麼樣兒的,朝廷的懸賞榜單上,排名第一可是足足有五百兩黃金!黃金啊!”
(這裏簡單介紹一下換算製度,明代一兩黃金與白銀的換算比例大概是一比四到一比五,這裏取一比五,一兩白銀換一貫銅錢,即一千枚。一錢銀子是一百枚銅錢,一分銀子是十枚銅錢,一文銀子,即一文錢就是一枚銅錢。一兩銀子換算成糧食的購買力大概相當於今天的五六百塊錢,在明代一家三口一個月的開銷大概是一兩銀子。)
年輕人捏著泥人,邊捏邊嘀咕:“五百兩黃金啊,這得花多長時間啊。”賣包子的大叔笑道:“唉,多長時間也輪不到你來花,還是捏好你的泥人吧。”說著,從蒸籠裏拿出一個包子,用紙包好,遞給年輕人:“喏,趁熱吃了。”
年輕人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拿起包子就吃,含糊不清地道:“哼哼,那些錦衣衛都跟瘋了一樣,五百兩黃金,比起他們一個月二兩多的俸祿來說,這誘惑力太大了。”(正常的錦衣衛的官階是從七品,明代月俸祿為七石米,換算成銀子大概二兩多。)
沐雨不動聲色地聽完兩人對話,啃了一口糖葫蘆,心裏卻是打起了小算盤:這個懸賞榜單第一的家夥不知是怎樣的實力,要是能將之擒拿,看樣子能換一大筆錢。
現在的她對於銀兩雖隻有一個模糊的概念,但住店一項就花去了將近一半的錢,也知道銀兩的重要性。
沐雨漫步到城門附近,隻見城牆上貼著一張榜單,沐雨湊過去瞧了一眼,竟是先前提到的懸賞。
沐雨一行行看去,榜單上為首一人的賞金果真是黃金五百兩,畫著一副並沒有什麼卵用的畫像(因為是蒙著麵),下麵是簡單的介紹:閻鬼三,殺手榜排行第一,曾多次暗殺我朝官員,與外族勾結,反心昭然若揭,特此賞金五百,緝拿歸案。
沐雨嘀咕道:“殺手不應該是拿錢做事的麼?怎麼會上懸賞令?”她卻不知,這閻鬼三做殺手十餘年,一開始倒還是老老實實接單子,遵守道上的規矩,可後來不論什麼人的單子他都接,這引起道上的不滿。
所謂盜亦有道,每一門行業都有自己的規矩,殺手的規矩就是不接暗殺良民的單子,不接暗殺清廉官員的單子,不接暗殺同行的單子等等。可要是某個同行壞了規矩,那麼任何殺手就有權力在任何時候對其進行暗殺。
閻鬼三在五年之內連續殺了七十多人,其中有一小半都是看不慣他過來暗殺他的殺手,但無一例外全被反殺。自此以後,閻鬼三的名字不僅在道上傳開了,連平民百姓都知道這個殺人不眨眼的魔王存在,因為一般的殺手雖然冷血,但絕對不會對一般的平民百姓下手,而閻鬼三卻是個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