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路的聲響吵醒了熟睡的唐七,他猛然睜開眼,卻無意中撕扯到了傷口,痛的齜牙咧嘴,而後才慢慢抬眸,看著站在麵前的兩人,默默低下了頭。
天青羽歎道:“唐兄,你這又是何必呢?”
唐七不答,隻艱難地撐起拐杖,背對著他們,聲音嘶啞:“你們走吧。”
天青羽勸道:“唐兄,你身受重傷,還獨自跑這麼遠,你知不知道沐師妹她很擔心你。”他知道此時也隻有沐雨能留住他了。
唐七眼球一酸,哽咽道:“我不需要你們擔心,話都說完的話,就請離開吧。”
沐雨靜靜地望著他,開口說道:“唐七,你當真讓我走?”
唐七嘴唇顫了顫,點了點頭。
沐雨自嘲一笑:“嗬,原來如此。”她最後看了一眼唐七,聲音冷漠:“大師兄,我們走。”
天青羽大驚,連忙拉住沐雨:“沐師妹,有話好好說啊,唐兄都這樣了,你就別耍脾氣了。”
沐雨冷笑道:“我耍脾氣?”她斜了一眼唐七,笑聲愈冷:“既然他無情,那就別怪我無義!我沐雨從不為他人而活,沒了一個人又死不了。”
說著,她快走幾步,輕聲喝道:“大師兄,你不走?”
天青羽左右為難,他想上去招呼唐七,卻不知道說些什麼,隻好神色焦急地拉了拉唐七的衣袖,低聲道:“你搞什麼?”
唐七心如刀割,握緊了手中的拐杖,強笑道:“天兄,你不必在勸了,我去意已決,希望,你以後能替我好好照顧她。”
沐雨忽然大聲道:“不必擔憂,我會過得好好的,你要走便走,多說無益!”
唐七沉默不語,片刻之後,撐著拐杖遠去。
天青羽看著他消失在夜色裏,轉過身來,澀聲道:“沐師妹,這真是你的意思嗎?”沐雨雙肩聳動,然後用衣袖抹了抹眼睛,道:“我說了,我不會為任何人而活,他要走,我攔著又有什麼用?他若是在意我,怎會離開?”
天青羽道:“那你就沒想過,他正是因為在意你才離開的?”
沐雨突然笑了起來,仿佛聽到這世上最好笑的笑話:“他在意我?是啊,他或許真的在意我吧,”說著,聲音越來越低,最後承受不住,蹲在地上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那他為什麼還要走?怕我嫌棄他嗎?可他應該知道我不會的啊,到底為什麼啊?”
天青羽嘴唇動了動,想安慰她,但又把話咽了下去,他知道,如果自己是唐七,恐怕也會這麼做吧。
沐雨哭了好一陣,這才平複了情緒,狠狠擦了擦淚水,站起身,理了理衣衫,道:“我們走吧,先找到娘再說。”
天青羽看著她單薄的背影,心生不忍,但又不好多說什麼,隻是默默點了點頭,陪她下山。
沐雨一路跌跌撞撞,天青羽在身後護著她,有幾次想開口,卻如鯁在喉,最後都化作一聲長歎。
兩人回到大路,忽見道路盡頭隱有火光,而後便是一陣喊殺聲。
天青羽和沐雨對視一眼,悄悄摸了過去。
兩人身穿白衣,在這夜色中也不利於隱蔽,於是隻得施展輕功掠上樹巔。
借著那群人的火光,兩人能隱約看見這二三十號人,正圍著一個黑衣人,但這麼多人卻有些畏畏縮縮,似乎對中間那人很是忌憚。
天青羽低聲道:“沐師妹你看,這些人好像很怕那個黑衣人,也不知是何方高人。”沐雨的注意力也被吸引過去,夜色濃重,即便借著火光也看不清黑衣人的麵孔,隻見他手裏拿著一柄通體漆黑的長劍。
沒過多久,圍攻之人似乎也按捺不住了,幾個在黑衣人背後的開始躍躍欲試,終於,在看到黑衣人沒有任何動作之後,兩個人躡手躡腳地走上前去。
然而,就在他們舉起手中兵刃的時候,那黑衣人身後卻似長了眼睛一般,手中長劍立時出鞘,劃過一抹黑色幽光,僅是一個轉身,那兩人便似被施了定身法一般,雙目圓瞪,一個呼吸之後,軟綿綿地倒了下去,這時候,脖頸之處才慢慢滲出鮮血,顯現出一個極細的傷口。
天青羽滿眼震驚:“這是什麼劍法,竟然如此之快!”落雪之葬雪劍,以快聞名天下,可眼前此人用劍,卻比葬雪劍還要快上三分,簡直聞所未聞。
黑衣人瞬間秒殺兩人,餘下的人齊齊後退一步,人群中隱有嘈雜之聲,想來是萌生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