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一龍問道:“那言兄和鹹公公做的是什麼買賣?”
言文嘿的一笑,頗有些炫耀意味地說道:“這可是樁大買賣!”然後他坐在葉一龍對麵,翹起二郎腿,得意洋洋地道:“兄弟,你可知道遼東失守的事?”
葉一龍點點頭:“自然是知道,秦將軍貌似還被牽連貶職了。”
言文道:“可不是,其實早在遼東失守之前,鹹公公就暗地裏將自己的人安插到遼東去委以重任,此事說來,與秦將軍其實並無直接聯係。”
“可皇上不知道這事,遼東沒了,山海關就成了唯一的屏障,一旦山海關被破,京城岌岌可危。這事影響嚴重,皇上震怒,將守將數人都要處死,因秦將軍手握丹書,這才免去死刑,可其他人不行,於是有些能量的就趕緊四處求人。”
言文神秘兮兮地道:“說到底這事還是鹹公公一手操辦,皇上從來不批奏章,所以誰死誰不死,還是鹹公公一筆的事兒。”
“可有人不知啊,於是找來找去就找到了我,可我有什麼辦法?”
聽到這,葉一龍也想明白一點了,言文怕是個拉皮條的。
果不其然,言文笑得狡詐:“方才出去那人就是聯係鹹公公的,我讓他通知鹹公公,遼東有人需保,出價白銀五萬兩,鹹公公若是答應,那我就去找這守將要七萬兩,賺他鹹公公兩萬兩,豈不美哉?”說吧,哈哈大笑。
葉一龍失笑:“要是鹹公公查到言兄頭上,該怎麼辦?”
言文擺擺手,笑道:“怎麼可能?鹹公公才沒那個閑心查這種無聊的事,對他來說,一個人頭換五萬兩,簡直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葉一龍雖覺得不妥,但哪裏不妥卻又說不上來,隻得道:“那言兄準備什麼時候動手?”
言文眼中精光閃爍,他盯著葉一龍,反問道:“那兄弟你覺得什麼時候動手比較合適?”
葉一龍若有所思,但越想越是心驚,越想越是佩服言文,最終一聲長歎:“難怪首輔大人說言兄機敏過人,智絕天下,你說得對,鹹黨不能倒。”
言文歎息道:“要是能弄死他們,我早就動手了,可惜,如今的鹹黨已是今非昔比,錯過了最佳的動手時機,我們幾乎再沒有機會了,因為它隻會越來越強大。”
葉一龍不甘心地道:“那就任由它一直這麼下去?”
言文搖搖頭:“自古以來,坐萬世江山的帝王尚且沒有,何況宦官?鹹黨滅亡隻是時間和機遇的問題罷了。時也,命也,鹹黨或許猖獗,但不會長久。忠良或許蒙冤,但不會永世。它總會消失的,但不是現在,讓它消失的人也不會是我們。”
葉一龍感歎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受教了。”
言文笑道:“兄弟哪裏話,若不是知曉你們江湖中人不會入朝為官,我倒是想舉薦兄弟做個武官,以你獨步天下的劍術,定然是朝中稱霸一方的人物。”
葉一龍哈哈一笑:“雅竹山莊的規矩,言兄又不是不知道,除了一些外室弟子可以入朝為官,內門弟子是絕不入仕的。”
言文笑著點頭:“這就是了,話說回來,若是所有人都入朝為官,恐怕也會天下大亂。”
葉一龍與言文稍談幾句,便告辭離開,可他沒想到,僅僅三天之後,高黨便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衝擊。
三天之後,鹹鍾偉突然發難,以受賄罪將言文押往詔獄,隨後,左僉都禦史連陽上疏彈劾鹹鍾偉,並在文書中赫然列出二十四大罪!可沒過多久,連陽也被關進詔獄,隨後,高黨骨幹左光、鍾華原、鍾大偉、周瑞、張大穀等人也被一並緝拿,禦史黃素上疏,同樣被東廠盯上,不日即將緝拿歸案!
鹹鍾偉動作太快,當葉一龍得知消息的時候,連陽都已經被捕了,他根本來不及做任何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