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二十五,大雪。
赫無極的軍隊在寧遠南方排開,等待著天明的瞬間。
軍士的盔甲上積了一層厚厚的雪,沒有人抖動,沒有人言語,軍中隻有士兵們呼出的白色氣體消散在寒冷的空氣之中。
寧遠城在黑暗中漸漸顯現出輪廓,赫無極緩緩抬起手臂,一層白雪從冰冷的盔甲上滑落。
他抽出腰刀,在剛剛亮起來的天地間慢慢舉起,隨即便是一聲呼喊:“殺!”
他的聲音遠遠地傳播開去,寂靜的軍隊沒有絲毫反應,直到他最後一聲回音也消失在耳畔,這些沉寂的士兵方才宛如蘇醒的雄獅一般,發出了衝天的戰吼,這片死寂的天地再度變得躁動,馬蹄揚起白雪,轟隆隆地朝著寧遠城衝殺過去。
寧遠城頭,秦三絕、秦飛雪站在甕城的城牆上,主城的城牆已經布滿了蓄勢待發的紅衣大炮。
“開炮!”
秦三絕的聲音似乎被淹沒在馬蹄的轟鳴中,但是下一瞬,十門大炮同時發出巨吼,噴吐的火舌宛如地獄的火焰,一顆顆炮彈在敵軍中炸響,隨著令人心悸的悶響聲以及無數人的慘呼,鮮血、碎屍散落滿地,奄奄一息的戰馬躺在地上蹬了兩下腿,慢慢地沒了氣息。
兩輪炮擊過後,赫無極的前軍已經潰不成軍,戰馬受驚,踟躕不前,第一次衝鋒宣告失敗。
赫無極揮舞著腰刀,企圖再次衝鋒,可手下的騎兵們卻眼露畏懼之色,竟是無人再敢上前。
昨天的慘敗還曆曆在目,今日同伴的屍體就陳列在眼前,他們不過是想要混口飯吃,可這般衝鋒,好處沒有,卻幾乎必死無疑,任誰都不會無故賣命。
赫無極氣的渾身發抖,戴山察言觀色,趕緊湊到赫無極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麼。
赫無極聽罷,雖然不爽,但還是點了點頭,吩咐士兵將同伴的屍體抬回營地,因為身處戰場,這些屍體也沒法處理,隻得就地焚燒。
燒完之後呢?當然是繼續打!
赫無極的騎兵再次發起衝鋒,如此反複,屍體燒了上千,可依然沒能到達城下。
軍中士氣低迷,將士們都已經無意再戰,赫無極雙目赤紅,渾身發抖,想不到他縱橫遼東,竟會在一個小小的寧遠城下徹底敗北。
唐七眺望敵軍,道:“看來他們已經無力再戰了。”
天青羽笑道:“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赫無極一輪不下,已經貽誤戰機,可他硬要攻城,實在不是明智之舉。”
秦三絕舒了一口氣:“寧遠危機已解,諸位少俠功不可沒,秦某謝過了。”
唐七抱拳道:“秦將軍言重了,國家有難,我輩俠義之士自然是義不容辭。”
赫無極就算是個傻子,現在也知道寧遠已經打不下來了,那十門還冒著煙的紅衣大炮已經徹底擊垮了他手下戰無不勝的鐵騎,如果再打下去,恐怕會動搖軍心。
赫無極不甘地下達了撤退的命令,但他並不想就此回朝,那樣的話實在太過丟臉,於是,赫無極把目光放到了覺華島。
覺華島是一座糧庫,而且貿易發達,駐軍七千左右,此時大海封凍,若是奇襲,定然能成功。
於是,赫無極調轉矛頭,想要把怒氣撒在覺華島身上。
正月二十六。
赫無極命手下對寧遠發動佯攻,自己則親帥大軍奔赴覺華島。
小規模的戰鬥一直持續到正午,敵人的小股突襲都被弓箭炮火打了回去,秦三絕莫名其妙,難不成赫無極還不死心?
唐七觀其氣勢,奇道:“敵軍顯然沒有攻城的鬥誌,莫不是聲東擊西?”
秦三絕哎呀一聲:“不好,赫無極恐怕去攻覺華島了!”
唐七皺眉道:“可能派兵增援?”
秦三絕沉吟道:“難,如果我們貿然出城,赫無極倒戈一擊,寧遠不保。”
唐七歎息道:“那就沒辦法了,先把城外的敵軍掃蕩幹淨吧,寧遠取得如此戰果,也算不錯了。”
冰封瀚海,雪飄萬裏。
覺華島駐軍發現赫無極的軍隊的時候,已是近在咫尺,不過二裏左右,再想做些什麼已然不及,但城中軍民拚死抵抗,與敵軍殊死搏鬥,最終因為兵力懸殊而敗,全軍覆沒,無一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