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後院起居的地方,有如豆燈火搖曳。窗外沒有明月高懸,是個月黑風高的夜晚。

不知誰家的狗在城內狂吠,倒是給饑餓的桃花村留下了一絲的生氣。

內室,一扇月亮門內。

“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解決這些事情?”七月想起今天在街上看到的身上插滿草標的婦女與兒童。

回了桃花村待了一天,又回了鎮上,因為還有些酒樓的事情需要去看一眼。外麵卻不知何時下起嘩啦啦的大雨了。

“月兒別急,待聖上的回應如何,聖上是個明君。”顧清章笑著撫上了她的頭頂。

“縱然如此,鹽城的利益關係錯綜複雜,牽一發而動全身。又分成的各派利益不同,這一步下去,聖上怕是要分個輕重緩急。”七月歎氣道。

古往今來誰都能認為自己可以做個明君,但是隻有自己坐上那個位置才能知道,受到太多的關係掣肘,若是牽扯上皇親國戚,哪處理不好就要被人說是個不孝。若是自己的擁立的臣子,誰知道自己是不是願意做個孤君?

這些話她沒說出口,說了隻會讓顧清章難為。

“收拾好了沒有,顧峰已經在外麵等了。”

七月轉臉向顧清章嫣然一笑,燈下照的人格外迷人。

“今天我們就動身吧?”她轉過身來臉上已經易容了,身上也換了破衣爛衫。顧清章也是同樣的裝束。

“好,都聽你的。”顧清章默默的牽了她的手,十指相扣。

“誰?”七月聽見窗外異動,眉上一皺,手已經摸上暗器。

“主子,屬下已經準備好了,現在可以出發了。”

七月和顧清章坐上馬車。在瓢潑的大雨中消失在夜色中。

怎麼暗訪又不打草驚蛇,隻能裝作是饑餓的流民一樣去看一看賑災的地方。

她們在城外就下了馬車,趁這夜色進了鹽城。

鹽城叫鹽城的原因,是這個地方地處內陸,卻自古產鹽,而城內的西邊就是一大片鹽井。

下井采鹽的都是問鬼討錢,因為塌方或者死在井下的不再少數。七月從前世的經驗知道,鹽礦並生的地方都會有其他的礦產,比如天然氣。

七月所在那個世界就有用天然氣井在鹽井旁邊煮鹽的方法,利用地利,鹽城這個地方應該很富饒才對。

鹽是老百姓生活所需,誰能夠炒菜的時候不放鹽?曆來都是重利的地方,如果有人走私的話,其罪相當於叛國。

她們走在鹽礦的旁邊,因為下大雨,旁邊的街道都空無一人,家家戶戶門戶緊閉。

七月忽然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氣味,“不對,快走!”

她抓著顧清章的手,腳步輕點,就附在房上。兩人身上穿的蓑衣雨水打的嘩嘩嘩的響聲被雨聲掩蓋。

遠處一隊官差走過,領頭的是倆胖子。

“這麼大的雨,前麵屋簷下去避避。”

“真是晦氣,這麼大的雨哪裏有人來給我抓?”

“哎,兄弟來喝口酒,暖暖身。這不是奉上麵的命令來抓人的嗎?”前麵的那個矮胖子對高胖子說到:“上麵來了個啥監察禦史,聽說你我過幾天都要去修河道,換那些災民。”

“如今這世道變了隨便個阿貓阿狗都能來這鹽城撒尿!”有人不滿道。

“你小子,還不滿意,上麵說鹽井的人又死了一大批,讓抓點人去填補填補,不然這下個月薪水都發不出來。”

“還說呐你,何況找不到人我們也要去修河堤,那麼多災民,命賤的不修河堤幹什麼?”

“走了走了,還沒找到人呐。”領頭的吆喝著。

“您老先慢走,我哥倆要去撒個尿。”

“你小子是貓尿喝多了,腎虛吧你。”引起一陣哄笑。“得了,我這就走了,你倆快點!”

慢慢的腳步聲走遠了,七月帶著顧清章從房頂上下來。

“四月哥,鹽井有問題!”七月憤然。

顯然這鹽城的問題不止表麵上那麽簡單了。

“我有主意了!”她眼前一亮。

她偷偷的摸到哪倆上廁所的人後麵,袖中暗器一動,倆人應聲倒地。

她匆匆從那兩人身上拔下衣服,給顧清章丟了一套,匆匆照著那人的長相給自己和四月哥畫了個猥瑣妝。

很快顧清章版官差和風七月版官差橫空出世了。

她帶著顧清章很快的像前追去,小聲的說道:“我們假扮這倆官差,不僅能去看河堤,還能去鹽井下!”

“好主意!”顧清章神色一喜,顯然對自己妻子又多了很多欽佩。

“走!”

“李大壯,趙二你們怎麼去這麼久,莫不是真的腎虛了?”打頭的高胖子上前拍了七月的肩膀嬉笑道,迎來眾人的一陣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