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語氣有些縹緲,道:“那次我被困在一座城池之中,差點和其他百姓一樣,要直麵北齊的鐵蹄……最終,是鎮國公帶兵趕來,解了圍城之困。”
秦修遠鳳眸一凝,道:“我竟不知,你與家父還有如此淵源。”
莫臨笑道:“談不上淵源,隻是莫某確實受過鎮國公恩惠。遺憾的是,當時武將在外殺敵,城內的守將及文官,卻在想著城破後該如何逃脫、如何推卸責任……城內的百姓太苦了,一麵要承受北齊隨時攻來的壓力,一麵還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官卻要棄自己於不顧……直到鎮國公真的拿下了這座城,百姓們才幸免於難。可鎮國公一走,那些貪官又卷土重來了,將城內搞得烏煙瘴氣。若是這樣的話,辛辛苦苦打來天下,有什麼意義?”
他繼續喃喃道:“我那時候便在想,其實武官做的事,是保家衛國,而文官要做的,便是要將安穩的國家經營得更好,建設得更強,二者互為支撐,應該分工合作才是。可我當時看到的情況,卻讓人大失所望。所以我入朝為官,也是希望這種局麵得到改善。”
秦修遠飲了一口茶,沉默不語。
莫臨微微一笑:“我知道我微不足道,秦將軍也不一定看得上我,但這確實是莫某真實的想法。”
秦修遠抬眸看他,道:“你倒是比本將軍想的,更有幾分意思。”
莫臨一愣,隨即笑開:“我初出茅廬,還請將軍多多指點。”
秦修遠道:“指點談不上,不過……偶爾品茶談天還是可以的。”
莫臨有些受寵若驚,道:“那再好不過了。”
秦修遠的好臉色沒撐過一瞬,便又繃起了臉,回歸了他心中的正題:“不過……你接近舍妹,到底是什麼目的?”
莫臨麵色微滯,輕咳一聲,抬眸看他:“秦將軍以為,我是什麼目的?”
秦修遠一副考量的表情看他,毫不客氣。
莫臨卻道:“莫某雖然認識秦小姐時間不長,卻覺得興趣相投,秦小姐也不似一般閨閣小姐那樣扭捏,倒是率真灑脫得很……是以,是以想交個朋友。”
秦修遠看他一眼:“朋友?”
莫臨心中有些忐忑,他頓了頓,又繼續道:“也許,不止是朋友。”
他差點就要說,自己對秦修遙一見鍾情了,可是又怕秦修遠覺得自己孟浪,不肯他與秦修遙繼續來往。
秦修遠突然笑出了聲,他倒是沒想到,莫臨是如此坦誠一個人,心中對他的戒心,放下了幾分。
他不冷不熱道:“若是正常交往,本將軍懶得幹涉……但若是你讓阿遙傷心了,那本將軍便隻得……”
他看向莫臨道:“把你的頭擰下來了。”
莫臨心中一驚,麵上卻強撐道:“是……”
秦修遠微微一笑,再品一口茶,道:“好茶。”
莫臨無奈,隻等繼續斟茶。
馬車滾軸震震,很快便出了帝都。
行至城郊之後,天氣似乎都涼快了幾分,而城郊的道路寬敞,兩架車馬逐漸並駕齊驅。
秦修遙饒有興趣地抬起了車窗,窗外涼爽的空氣透了進來,不禁讓她有些愉悅。
她不經意看了一眼隔壁,卻見他們的車窗也開著,三哥正背對著自己而坐,而莫臨恰好和自己麵對麵,抬眸就迎上了她的眼。
秦修遙口裏還含著杏幹,臉頰有些鼓鼓囊囊的,看到莫臨愣了一瞬。
莫臨也微微勾起了嘴角:這樣的秦小姐,真是可愛。
可看不過一瞬,秦修遠便默默回了頭,一看便瞥見秦修遙一臉花癡的樣子,不由得嫌棄地瞪了她一眼,隨即便無情地關上了車窗。
秦修遙見狀,立即氣得背過身來,喝了好幾口水。
唐阮阮看了看她,道:“你怎麼了?”
秦修遙一臉氣悶,心中十分後悔叫了秦修遠來。
這一路,不知不覺就這樣過去了。
隻見莫臨的馬車緩緩停下,他和秦修遠率先下了馬車,他便好整以暇地過來,道:“我們到了,秦夫人,秦小姐……不,阿遙,下車吧。”
秦修遙麵色微微一紅,便羞澀點了點頭。
她自小習武,平日裏都是自己跳下車,如今見莫臨為自己布了馬凳,便一臉矜持地提裙下來。
秦修遠看了一眼,不禁嘴角微抽,動了動嘴唇,終是沒數落出聲。
秦修遙走了兩步,目光還凝結在莫臨身上,卻沒注意到腳下——她一個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裙擺,直直栽倒下來!
莫臨眼疾手快,一下便伸手扶住她,近乎半抱了一把!
秦修遠見狀,一個箭步衝過來,立即將秦修遙拉起,道:“換了身衣服,連路都不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