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喬在這裏站了一日。

今日正是大雪,雖有婢女在一旁撐著傘,可一陣風過,飄揚的大雪便襲染了她的眉眼。

冰冷凍人。

“蘇側妃,咱們回去吧,都這個時辰了,王爺可能今日便不回來了。”撐傘的婢女名喚青溪,雖也凍得手腳通紅,卻更擔心蘇喬的情況,“您的傷還沒好,受不得冷的。”

蘇喬卻不言語,隻是望著入城的方向。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天色也暗了下來,入了夜,溫度更低。

青溪正著急著,忽見遠遠地,有一支馬隊疾馳而來,趕在城門落鎖之前入了城。

青溪見到為首那人,不由得大喜:“王爺!是王爺,側妃您看。”

蘇喬卻是斂了眉眼,轉身離開:“回去吧。”

青溪趕忙追上給人撐著傘,不解地問:“主子,您天不亮就來這等著了,不就是為了等王爺回來嗎?”

“記好了,今日我身子不適,在屋中睡了一整天。”蘇喬笑道,這話她已說過不止一次了,青溪再問,她也隻是柔柔的開口。

回到寧軍王府時,天已黑透。她們自下人進出的小門入了府,尋著小路到了蘇喬的住處——將軍府北苑中,那名喚裳繡閣的地方。

從後門進了內間,一直守著的青池總算是鬆了口氣,連忙上前伺候蘇喬換衣裳:“主子可算回來了,王妃那邊差人來問了幾次,先前何禦醫都來了一遭,奴婢好容易才將人打發走,隻怕已經惹了旁人的懷疑。”

“不怕,她們也沒證據。”蘇喬道,地龍的溫度一整日未降,又因著她畏寒,屋中特意多備了幾架碳爐。在這樣暖和的屋子裏,蘇喬的臉上,總算是有了幾分血色。

青池深知蘇喬的脾性,也沒多說,隻問:“主子還沒用晚飯吧?廚房裏送來的吃食還熱著,奴婢叫她們送上來?”

“睡了一整日,卻是越睡越乏。這會子又困了,你們也早點歇著吧。”蘇喬搖頭笑道,便去了床榻上躺著。

丫頭們當即明白了她的意思,隻得滅了燭火,退到外間去了。

聽得門開了又合,蘇喬才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

她其實睡不著,隻是不想醒著。

如此,可以得到一個屬於自己的空間,讓她靜下心來,想想以後該怎麼辦。

忽的門被小心推開,男人的腳步聲緩緩靠近,一隻大手覆在她的額頭上,帶著暖意。

“睡了一天?”男人問道,聲音盡可能的放輕。

這人,便是她的丈夫,寧軍王秦長淮。

“中間斷斷續續醒過幾次,沒多會兒卻又睡了,這一日,都沒用過吃食。”青池道,也不敢聲音太大,深怕擾醒了蘇喬。

“禦醫可來看過?”

“王妃命人請了來,可主子卻不讓見。”

“好好的,怎麼從馬背上摔了下來?”秦長淮的聲音不覺沉了幾分,青池心中一顫,不自覺地跪在地上。話卻還說得利落。

那日,下了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她的心情好,便要出城騎馬——蘇喬騎馬,向來不喜一些個下人跟著,隻嫌麻煩,是以那馬忽然發了癲症,將她摔下時,並沒被當場發現,而是到了夜深時,才叫人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