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嘩嘩……,嘩嘩嘩……”
傾天一般的大雨落了整整一夜,蕭獵的寒風也吹了一夜,直打得窗外的玉芙蓉花掉了滿地的花瓣。
沈流最近心情好,一是因為生了官,二是因為他最近喜歡的姨娘有了身孕,就要生了,昨日又恰好老夫人生日,就多喝了些酒,如今就算是外麵雨疏風驟,他也睡得香甜無比,但身旁的沈大娘子,確是一夜未眠。
“奴婢求求您了,我家娘子就要生了,你就放我出去吧。”
在沈府的西側院有一片竹林,竹林後便是柳姨娘住的芙蓉院,也就是那位懷了身孕的姨娘,而此時芙蓉院的門口,一提燈的小丫鬟正在哀求那守門的婆子能夠放她出去。
那小丫鬟是柳姨娘身邊最信任的一個丫鬟,名叫杏子,因為家裏窮父母老子便把她賣了,那人牙子見她生得單薄,原是不肯要她的,說是要賣,隻能給一兩銀子。
那時候家裏連第二天的米也沒有了,實在無法,就把她賣了這一兩銀子度日,好在她遇見了柳姨娘,姨娘脾氣好,對下人也從不打罵,天長日久的,自然就換來了杏子的衷心。
可如今,姨娘就要生了,她連出去請個穩婆也做不到,正在杏子急得團團轉的時候那其中一個婆子開口了:“我說妹子,也不是老婆子不放你出去,可你看那麼大的雨,老婆子若放你出去了,出個什麼事兒,我們怎麼擔待得起啊。”
另一個婆子聽了,頗為讚同的點頭,但那眼裏的不耐煩卻很是明顯,這柳姨娘雖得老爺喜歡,可自己卻是個平頭老百姓家出來的,除了長得好看,手裏頭連一份體己也沒有。
若是在裏麵服侍的,多多少少還能撈到點油水,像她們這種守門的婆子,平日裏不在這上麵出點主意,怕是就沒什麼能夠占便宜的地方了。
杏子急得直打轉,剛才她還不太明白,如今算是知道了,這豈子黑心肝要的是什麼,風吹得更響了,手裏的燈像是不聽使喚似的搖晃個不停,不一會兒就滅了。
那倆守門的婆子見雨越發的大了就想趕緊回去休息,可又想著得到點什麼好處,便攏了攏袖子說道:“我說妹子,你還要不要出去,你若是不出去,我們可就走了。”
杏子沒有辦法,看燈也濕了便丟在了一邊,朝自己的內襯裏摸去,兩個婆子果見她有好東西對視了一眼,眼裏皆是貪婪的光芒。
片刻就見杏子的手心裏多了顆珠子,就算是在這樣的冷夜裏那光芒也很是明亮,一看就是好東西。
“哎喲,妹子要是早拿出來,哪能耽擱到現在啊!”一個婆子開心的臉上的褶子都擠住了一堆,另一個也沒有好到哪裏去,伸手就要來搶。
杏子眼疾手快的握成了個拳頭,那婆子見沒搶著,很是惱怒,眼睛就是一瞪,很是諷刺的開口:“怎麼,這是不打算給呢?”
杏子氣的身子直抖,又冷得厲害,顫抖著冷聲說到:“鑰匙,給我。”
另一個婆子拉了拉那個就要發怒的婆子,趕忙拿出了自己的鑰匙遞到杏子手裏,好聲好氣的說到:“妹子還是趕緊去找穩婆吧,從後門出去,那巷子裏就有個姓李的穩婆,隻是這個點兒,也不知道她人在不在?”
見那婆子還有些良心,杏子便氣緩了些,拿著鑰匙打著雨傘就著急忙慌的出去了,那有良心的婆子也姓李,那穩婆是她的娘家姐姐,所以才知道。
而另一個婆子就沒有那麼好心了,看著遠去的杏子啐了一口唾沫,說到:“我呸,還真以為自己是大娘子身邊的人呢,不過是個姨娘身邊的,生不生得下個哥兒還不一定了,抖什麼威風?”
那李婆子拉了拉那婆子,看著越來越大的雨有些怕,一邊拉著她往屋裏去一邊說到:“哎喲,我的妹妹,管那麼多做什麼,你看這雨,不要命似的下,還是趕緊回去歇著吧,可千萬別出什麼事兒才好。”
“能出什麼事兒啊?我看你啊,就是膽小鬼一個……”
那婆子依舊還在罵罵咧咧,轟的一聲雷鳴過後就聽不太真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