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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眾仆從著急趕至, 隻見容離腳邊竟還躺著個人。
那女子衣裳上滿是血汙,怪就怪在,她身上穿著的衣裳……是入殮時才會穿的。
“將這姑娘背上。”容離扶住樹弱著聲說,她懷裏的貓靜悄悄的, 好像死了般。
垂珠一對綠瞳動也不動, 似是渾然天成的翡翠,莫名帶著點兒陰森冰冷。
一人著急跑來, 想著人命關天, 連忙將躺在地上那姑娘給背上了。
“老爺和夫人們還在廟中?”容離緩步往山下走,腿不大使得上力氣, 當真是走乏了。
“老爺方才沒找著大姑娘,心急如焚的。”仆從小聲道, “幸好三夫人將老爺攔住了, 否則老爺定急衝衝地上山了。”
容離眼眸一轉,溫溫吞吞地開口:“三夫人攔了老爺?往哪兒攔呢,攔在了拱門外?”
“姑娘真是料事如神。”那仆從道。
拱門後可是僧人的住處, 蒙芫不往拱門外攔,還能往哪兒攔, 想來她身上那辟邪之物來得也十分巧妙, 不然她怎會這麼慌張地攔住容長亭。
容離心下一笑, 溫聲道:“一位是我爹, 一位是我三娘, 我又怎會猜不著。”
“姑娘說得是。”仆從應聲。
容離垂眼看貓, 隻見華夙正用著這麼個貓腦袋對著她, 頭都不帶抬上一抬。
待進了寺廟後門,便見容長亭急吼吼地走來,頓在了幾步外, 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見她安然無恙,才鬆下一口氣,放緩了聲音道:“下次這貓若是又跑了,便讓下人去尋,再不濟,這貓便不要了,這一聲不吭地走了,讓爹好找。”
容離點點頭,“離兒一時心急,便跑上山去了。”
她話音一頓,轉身朝身後那背著女子的仆從看去,“我追著貓上山,無意瞧見一個人影,走近一看發現竟是個姑娘,隻是不知這姑娘為何昏迷不醒,身上還沾了血。”
容長亭轉動眼珠子,果真瞧見仆從背著個渾身染血的女子,那女子麵色蒼白,發絲淩亂,
模樣顯得有些落魄,雖穿著古怪,但……約莫還有氣。
此番出門,未將府醫帶上一起,這一隊人裏連個懂醫術的都沒有。
“這姑娘看似受了傷,若不,咱們將她帶下山,尋個大夫給她看看,這姑娘獨自一人昏迷在山上,總歸……不大好。”容離踟躕道。
蒙芫將這女子看了好一陣,眉頭輕輕皺著,未吭聲,眼時不時便朝拱門後邊瞟。
“是啊,待這姑娘醒了,再將她送走便是。”姒昭道。
容長亭思索了片刻,頷首道:“那便依你們所言。”
容離笑了笑,著實稱心。
小芙走了過來,攙住了容離胳膊,小聲嘀咕:“姑娘去了好久。”
她垂頭看貓,又道:“這貓方才跑得可真是快,如今蔫巴巴的,莫不是跑傷了腿?”
容離搖頭,委實大膽地撓了垂珠的下頜,隻一下便匆匆收手,“它好得很。”讓她追得兩條腿差點失了知覺。
華夙驀地抬頭,綠眼涼颼颼的,其中豎瞳銳利淩冽,並非尋常貓兒該有的警惕,而像是藏滿了久居上位者會展予他人的……告誡。
容離慢騰騰收了手指,也不知是在衝誰說:“既已無別事,那便趁早下山吧。”
容長亭頷首,“下山去。”
眾人循著原路返回山下,這一來一回的,連個和尚的影子也沒瞧見,雖是上了香,可心底仍舊不踏實,就連一眾仆從也覺得有些不對勁。
若是和尚都不在,那寺廟中的香火……
是誰續的?
容離抱著貓,微微轉動眼眸,小心翼翼地看向別處,生怕暗處忽然冒出個什麼東西。
方才華夙著急進了垂珠的身,恰似是要躲什麼東西,隻是這東西究竟是個什麼,她不知。
小芙小聲開口:“我在後院找了姑娘一陣,哪知姑娘在山上,幸而有人上山了。”
“無妨。”容離規規矩矩地抱著貓,未敢像抱垂珠那樣,肆無忌憚地將其摟進懷裏。
小芙癟著嘴,一副自責的模樣,“下回定不會讓姑娘獨自一人走遠。
”
容離心不在焉,不著痕跡地往別處看,那連華夙都想躲的東西,定非善物。
她沒再如上山時般走幾步便停一陣,唯恐走慢了,叫那東西瞧見她和華夙,還有那本該在山洞裏的女子。
“看不到的。”華夙忽地開口,這寒涼淡漠的聲音冷不丁鑽入容離耳中。
容離方才還在聚精凝神地打量著別處,聽到這聲音時,不由得一個激靈,連眸光也跟著顫了顫。她隻好收斂了眸光,忍著肺腑不適,緊跟在了人群後邊。
“它若不想叫你瞧見,你便看不見它。”華夙又道。
華夙說話時,容離懷裏的貓也在跟著叫喚。這一聲聲貓叫平靜又寡涼,連點兒起伏也沒有,與尋常的貓截然不同,讓人聽起來毛骨悚然。
“來的是鬼,氣息有點熟悉。”華夙涼涼道。
容離未應聲,一腳深一腳淺的往山下走。她眼睫微顫著,額上覆了一層細密的汗,這汗一浮,整個人又被襯得蒼白了幾分。
小芙僵著身,半晌才悶著聲問:“姑娘,這貓怎叫得這麼古怪,先前它可不會這麼叫的。”
容離笑了,輕喘著氣說:“怎說得好像你能聽懂它在嘀咕什麼。”
她話音方落,貓爪上冰涼柔軟的肉墊撘在了她的虎口上,像是將她的命門給拿捏住了。
這祖宗不樂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