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進來嗎?"南北歪了歪頭。
宋清然身體很誠實,已經下意識地很自覺地走了進來,合上了門,他喉結上下動著,他沙啞著嗓音問她:"你是醉了嗎?"
"醉沒醉很重要嗎?"南北彎唇,反問他。
宋清然也笑,溫柔彌漫,他朝著她走了過去:"是不重要。"
南北說:"你等下。"她心情似乎挺好,她去取了兩個高腳杯和一瓶紅酒,又搗鼓出了冰塊,她倒了兩杯紅酒,遞了杯給宋清然,她沒等他喝,自己就先仰頭喝了下去,酒液混合著櫻桃和葡萄的香氣,順滑醇香,卻不膩味。
宋清然凝視著她,也喝下了手中的紅酒,她的嘴巴又紅又亮,瑩潤得微微嘟起。他有些熱地扯開了自己的領帶。
南北在沙發上坐了下來,身體陷入了柔軟的抱枕中,她露出禮服的白皙小腿一晃一晃的。
宋清然也在她身邊坐了下來,她偏頭看他,他正注視著她,她在他的眼底清晰地看到了她的倒影,她也看出了他的渴望和他的克製,他想吻她,但是他不敢,他怕這衝動的一吻,把她推得更遠。
南北唇角彎起了漂亮的弧度,她清醒又不清醒地靠了過去,閉上了眼睛,在他的唇上落了一吻。
宋清然身體一僵,而後是無法抑製的狂喜,他顫抖著手,立馬扣住了她盈盈一握的腰,將她拉到了自己的懷中。
一吻畢,兩人都氣喘籲籲。
宋清然略顯粗糲的手指輕輕摩挲過她微微紅腫的唇,啞聲問:"北北,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知道呀。"南北笑眯眯的。
"北北。"宋清然喊她名字的聲音似是有些難掩的哽咽,他眼睛微紅,咽著喉結。
南北仰頭,抵著他摟在她腰上的手臂,承受著他的吻,她眼前浮起了白茫茫的迷霧,她像是在大海上漂泊的漁船,海浪拍打,她搖晃欲墜,似夢又不是夢。
第二天,南北一睜開眼睛,就對上宋清然漆黑含笑的眼眸,他不知道就這樣看了她的睡顏多久,就好像永遠都看不膩一般,他的大掌在被窩裏扣緊著她的小手,似有若無地摩挲著。
南北記得昨晚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她很淡定地輕輕扭了下手腕:"鬆開。"
宋清然聽話地鬆開手。
南北就像一個事後無情的渣女,什麼也沒多說,麵無表情地掀開被子,裹上了睡袍,下了床。
宋清然也起床,半坐在了床上,他看著南北的反應,心裏也涼了一半了,他心裏沉沉地歎了口氣,跟著南北進了浴室,他暗自咬牙,然後,從後麵抱住了她,埋在了她的頸間,嗓音悶悶的:"你是不是對我沒感覺?"
南北很平靜,沒有說話。
宋清然:"北北,你是不是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喜歡到已經成為我身體的一部分,刻在骨子裏,成為習慣,隻是我太過自信,自信你會一直一直地在我身邊。"
兩人都沉默著,一時間隻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良久,宋清然再開口,語氣卻有些不自信:"北北,你昨晚的意思……是表示你原諒我了嗎?我們可以重新在一起嗎?"
南北任由著他抱著自己,垂著眼眸,濃密的睫毛遮住了她眼底的情緒,她平靜道:"就保持著現狀吧。"
她語氣微頓:"享受單身,也能享受身體的歡愉。"
宋清然徹底沉默了,這句話絕對能錄入渣女語錄,潛台詞就是她不想負責,她想自由,而他隻是一個工具人罷了。
半年後,南北意外懷孕了,彼時的兩人仍舊是分開住兩套房子的,隻在南北需要宋清然的時候,他才被允許住在她的房子裏。
這天早上,宋清然正在廚房準備早餐,南北突然從浴室裏板著臉衝了出來,嚇了宋清然一跳。
他無辜地睜著漆黑的眼眸,看著她,小心翼翼地問:"怎麼了?"
南北皺眉:"幾十歲的人了,別裝無辜了。"
宋清然失笑:"發生什麼事情了嗎?一大早,這麼生氣呢。"
南北盯著他好一會,覺得他好像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這才抿著唇,冷著臉,把驗孕棒遞給了他。
宋清然猛地看到驗孕棒,傻傻地愣了許久,一時不知道該做何反應,他腦海中一片空白,呼吸重了幾分。
南北嗓音冷漠:"是不是你動了手腳,所以我才懷孕了?"
懷孕。
宋清然如醍醐灌頂,一下清醒。他手不受控製地顫抖著,他繃緊兩腮,咬著牙關,手指緩緩地攥起,然後,眼睛亮晶晶地盯著南北,複讀機一般地重複道:"你懷孕了,北北,你懷孕了。"
他是真的不知道,也不敢做任何的手腳,這一個孩子的到來真的是意外和天意。
他喉結翻動著,眼圈慢慢地變紅,隱忍著複雜的情緒,他灼熱的視線籠罩在南北平坦的小腹上,胸口疼得發顫,他激動得連呼吸都有些疼。
他有太多的話想說,但此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想把所有的愧疚都轉為寵愛,全都給這個尚未出生的孩子,這一次,爸爸一定做個好爸爸。
南北生下的是一個男嬰,這一個孩子從懷孕開始就一點都不折騰她,不孕吐,晚上也不鬧。生產的時候也格外的順利。
言喻抱著小寶寶,對著床上的南北笑:"這孩子是來報恩的。"
南北眼圈泛紅,眼眸裏霧氣彌漫,她想起了之前失去的那個孩子,睫毛一顫,眼淚就不受控製地順著眼角落下,她深呼吸,不讓自己再流淚。
言喻鼻尖也有點紅,她卻勾唇笑:"北北,坐月子可不能哭了,而且,他現在又回到了你身邊啊。"
"嗯。"南北指腹抹去眼淚。
房間裏隻有她們兩人,宋清然公司有急事,他先去處理了。
言喻哄著寶寶:"你還不準備給他名分嗎?"
南北和宋清然複合後,但一直不對外公開,就算是朋友聚會,也從來不承認宋清然是她的男友或者別的什麼人,後麵懷孕了,宋清然也活得就像是個工具人,產檢陪同,買東西陪同,天天按摩,忙前忙後聯係醫院。就是別問兩人什麼關係,問就是普通朋友。
宋清然現在變化挺大,宋家也變化很大,宋清然給了那個保鏢一筆錢,讓他帶著江笙和兒子離開了,宋家那些攪屎棍也早就都自身難保了。
"現在這樣就挺好的。"南北回答,"寶寶,我也可以養。"
言喻笑了笑,沒再說什麼,她懷裏抱著的男嬰衝著她笑,皮膚白,睫毛長,眼眸黑,一笑起來簡直要把人心都融化了。
言喻感慨:"不得不說,你兒子也長得太像宋清然了吧。"
這一點也是宋清然最驕傲也最暗自歡喜的地方,就算南北不肯承認他,可是,隻要他們倆帶著寶寶出去,所有人就都知道,他就是寶寶的爸爸,南北的丈夫。
寶寶的時候,宋清然已經求婚了好幾次,但沒有一次是成功的。次次都是被無情拒絕,南北還是記仇的,拒絕他的理由都是他曾經的套路,什麼婚姻有那麼重要嗎?婚姻不過是一張紙罷了,我能給你一切,但給不了你婚姻。
宋清然氣得胸口發悶,臉上卻不得不掛著體貼溫柔的笑。
宋清然還有一點不是很滿意,他也很愛兒子,可是南北對這小子也太偏愛了,眼睛裏除了兒子就再也沒有他的影子了,從生下兒子開始到現在,她就沒正眼看過他。
寶寶六個月後,南北就給他斷了奶,她重新回到職場,孩子就交給了兩個育兒嫂和宋清然照顧。
剛恢複工作的前幾個月,南北顧慮著孩子,沒有出差,後麵她看宋清然帶孩子挺得心應手的,又不舍得放棄工作機會,寶寶十一個月的時候,她飛了一趟意大利,參加時裝周。
這一周,她忙得像個陀螺,回到酒店就是深夜,疲倦到不行,例行公事一般地看一眼她的乖兒子後,就困得睡著了。
視頻那頭的宋清然就像個深閨怨婦,他一邊哄著哭著要媽媽的兒子,一邊哄著自己。
哎,他都沒來得及跟她說,寶寶學會喊爸爸媽媽了。
宋氏集團的各位高管董事也早就習慣了,他們的總裁因為老婆亦或是前妻事業心太重,不得不成為了超級奶爸,所以,每次視頻會議都是以抱著小男嬰的造型出鏡的。
一周後的晚上,南北拖著行李箱回家,她讓宋清然好好在家照顧孩子,不用來接她,也幸好她沒讓他來,她今天臨時換了航班,提前落地,也提前到家,結果卻撞見了宋清然在折磨她兒子。
她的寶寶哭得小臉紅紅的,眼淚夾在眼角,委屈巴巴:"媽媽,爸爸……"奶聲奶氣的,聽得人心都融化了。
南北心都揪成了一團。
宋清然已經哄了這位祖宗大半天了,火氣也有點躁,這祖宗想必是知道他媽媽要回來了,開始裝可憐撒嬌,想陷害他的親爹。
宋清然沒注意到南北已經回來了,對著寶寶嗤聲:"就你想媽媽啊,丟不丟人,老子沒老婆,哭得都沒你大聲。"
他話音剛落下,身後就想起南北陰測測、咬著牙的聲音:"宋清然,我不在,你就是這麼欺負我兒子的?"
宋清然嚇了一跳,愣了愣,反應過來的時候,南北已經心疼地去抱哭著可憐巴巴的兒子了,她哄著他:"寶寶,你爸爸是個壞人,等會媽媽就來懲罰他,他別想結婚辦婚禮了。"
宋清然心裏一沉,完了,他像一隻搖著尾巴的小狗,連忙蹭了上去,解釋道:"不是你看到的這樣,我對兒子可好可溫柔了……育兒嫂也能證明的……"
南北皺著眉:"離我兒子遠一點。"
宋清然厚著臉皮從身後抱住了兩人,他的傻兒子剛剛還在哭,眼淚都還夾在眼角,這會兒卻樂得傻笑,眼睛彎成了小月亮,流著口水,喊他:"爸爸爸爸爸……"
南北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宋清然呼吸灼熱,下巴擱在她的肩窩,低聲說:"老婆。"
良久,南北輕輕地應了聲。
二十年,她都賭過了,現在又怕什麼呢。
那就再愛一次吧,栽了她也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