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而下。
靜謐的山穀中所有人巍然不動。
黎俏再次站定,掃了眼他手中的沙漠之鷹,不急不緩地搖頭,“怕什麼?”
雨勢磅礴,將黎俏的話衝刷的淡不可聞。
她抬起手指擦了下眼角的雨水,這一次沒再駐足,徑直朝著商鬱走去。
下一秒,一聲槍響震懾了整個山穀。
“啊——”
商鬱的槍口終是偏離了原來的軌跡,從額頭下墜到對方的肩膀,毫不留情地一槍洞穿了他的肩胛骨。
那男人痛苦嚎叫,倒在地上捂著傷口劇烈抽搐。
而始終站在旁邊渾身顫栗的男人,隨著趨近,黎俏也認出了他。
當日在南洋娛樂城,咆哮著讓商少衍把他大哥交出來的那名咆哮男。
原來這對兄弟,一直在他手裏。
那麼這個地方,大概就是流雲三緘其口的……暗堂。
黎俏迎著大雨,徐徐向商鬱走來。
槍聲沒能阻止她的腳步,數秒後,她站定,垂視著男人微抬的臂彎,探出手攥住他的指尖,將那把沙漠之鷹瞬時拿到了自己的手裏。
商鬱額前的碎發已經全被打濕,軟軟地垂著,遮住了那雙陰翳的眸。
然後,現場所有人,親眼看著黎俏顛了掂手裏的槍,勾唇一笑,反掌將槍口對準了地上的男人。
要殺人嗎?其實,她也可以。
黎俏目不斜視,那雙被雨水衝刷過的小鹿眼愈發清明透徹,直勾勾地看著商鬱。
一站一立,眉眼皆輕狂。
這時,商鬱喉結微滾,凝視了半晌,抬起臂彎捏住了黎俏的手腕。
他強行卸下了她舉槍的姿勢,重新奪回手槍,在黎俏平靜的目光裏,再次對著地上的男人連開三槍,血花四濺。
全都打在了雙腿,他下半身注定廢了。
但沒人在乎地上的男人是死是活,因為不是他的話,青宇不會死。
而青宇的死狀,比他還要慘烈百倍。
衍皇的人,義薄雲天,但同樣有仇報仇。
這時,商鬱單手拿著槍,站起身來到黎俏麵前。
他勾住了黎俏的脖頸,俯身,眼裏殺氣騰騰,還是那兩個字:“怕嗎?”
探照燈下,滂沱雨幕中,他們站在彼此麵前,一黑一白兩道身影四目相對。
黎俏被迫仰頭望著商鬱,男人扣著她後頸的力道很大,隱隱有些疼。
但她沒動,眨了眨被雨水淋濕的眼睛,抬起右手貼在了他的心口處,含笑點頭:“嗯,挺怕的。”
商鬱的神色瞬息萬變,那雙眸也氤出了駭然的血色。
此刻,黎俏的掌心貼在他心髒的位置,潮濕的雨水順著她的手臂往下墜,她眼睫輕顫,歎道:“我怕你讓我等太久……”怕你不喜歡我。
也怕她這輩子第一次動情,不能善始善終。
而話落的瞬間,黎俏明顯感覺到男人的身軀輕顫了一下。
不明顯,卻連帶著脖頸後的手掌更加密實地貼緊了她的肌膚。
黎俏確實不知道商鬱今晚此番失控的原因,她緩緩抬起手,握住男人濕淋淋的臂彎,一下一下摩挲著,輕言細語地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