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包間安靜的一點聲息都沒，歌廳區的彩燈旋轉，落到地上，最終都成了陰影。
陳俞白一個人愣愣站著，不知在想什麼。
呼叫機裏傳來領班的聲音，“143、143，143在嗎？”
陳俞白幾乎瞬間回神，臉上平淡的看不出一絲表情，隻剩謙恭，“在，在1號VIP室收撿，請問有什麼事嗎？”
“別收拾了，到趙經理辦公室來，趙經理有事跟你說。”
陳俞白連忙跛著腿，快速向趙經理辦公室走去。
經理辦公室的門開著，但是趙經理沒有坐，他恭恭敬敬地站著。
陳俞白來的時候，就見趙經理跟領班都低著頭哈著腰，大老板板著張臉在訓人，說，“老趙啊，你實在是太讓我失望了。我們娛.樂城要長久發展下去，需要什麼？要人才啊。我平時是反反複複跟你們說人才的重要性，你們呢？你們有重視嗎？實在是太讓我失望了。”
趙經理惟惟喏喏地應著，領班本來想說，最近物色到了幾個漂亮的姑娘跟男孩兒，但還沒開口，就聽大老板說，“像我們小陳，那就是個人才，你看你們，怎麼不委以重任呢？”大老板朝門口站著的陳俞白笑著招手，說，“小陳啊，快過來、快過來，我們正說你呢。”
陳俞白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老板。”
“唉，小陳啊，你這樣不行啊，朋友之間客氣什麼？我剛剛聽趙經理說了，你平時表現不錯，腦子靈活，做事機靈，我想了下，你這樣的人才不能埋沒了啊，以後你晚上不用來了……”
“老板！”陳俞白嚇了一跳，他實在是太習慣這種情景了，下一句就應該輪到：相信你在其它地方會有更好的發展，找到新工作，別忘了告訴大家啊。
陳俞白急的想解釋，就聽老板說，“以後呀，你就給趙經理做助理，上白班，晚上就不要來了，年輕人，年紀輕輕不能就學著日夜顛倒啊！以後跟著趙經理好好幹，知道嗎？”
這變化太突然，陳俞白一時沒反應過來。但是趙經理比他機靈，立刻就說，“老板放心，我會好好帶小陳的。”
等老板走了，領班怪異地看了他一眼，不過沒說什麼。
趙經理拍拍他的肩，說，“小陳，不錯啊，這麼大來頭平時也悶不吭聲，好歹告訴趙哥一聲嘛。”
陳俞白這時候大概也猜到怎麼回事了，大老板這麼做，十有八九是看了賀長鳴的麵子。他想起賀長鳴說為什麼要拉著他打牌的事，心中一時五味雜陳。
陳俞白不說話，趙經理就認為他在擺譜，心中嗤笑，心想原來先前的老實勁兒都是裝的，現在靠著張臉爬上人床了，就開始擺架子。一個瘸子，別人也就是徒個新鮮，真以為自己多了不起？
陳俞白這時候彎腰恭恭敬敬向趙經理行了個禮，說，“趙經理，我什麼都不懂，以後麻煩你多照顧了。”
趙經理愣了下，這才滿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說，“沒事，你當初就是我招進來的，我不照顧你照顧誰？”
這一磨蹭，陳俞白走的時候天都快亮了，天空像一塊積了水的深灰的布，又暗又沉，低低地壓下來。
陳俞白在站台等公車，腦袋昏沉沉地疼，麻木地運轉，心想，以後上白班，總歸是個好事。對了，得跟周大哥說一聲，再有什麼角色，就隻能趁著休假的時候接了。至於賀長鳴那裏……是自己占了他的便宜，如果有機會，盡量還吧。如果還不了，就算了吧。現在的陳俞白，不可能再脊梁筆挺，不屑一顧地說：那幾個錢，我不稀罕！
大概等了十分鍾，公車終於來了，這個點平時人不多，今天卻歪七倒八坐了一車的小學生，大概是要去參加什麼活動，座位所剩無幾。
陳俞白快步走上去，售票員看了眼他的腿，說，“慢點啊。”
陳俞白沉默著點了點頭，找了就近的位子坐下。
他閉著眼睛小憩，大概是太累了，竟真的睡了過去，最後是被人推醒的，有個年輕姑娘臉色不太好地看著他，說，“麻煩你給老人家讓個座。”
售票員此時在前頭跟司機說話，並沒有注意到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