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月慌忙走過去,把她扶起來,驚問,“怎麼回事?”
蠻兒的臉色蒼白不堪,眼底透著恐懼,連嘴唇都是發抖的,半天才說出一句話。
“皇嬸,我見到了鬼,見到鬼了,我的貼身宮女霜兒,被它抓去了,太可怕了,嗚嗚……”
逐月麵色一凜,肯定是那餓鬼又出現了?那個孽障,它這麼久沒行動,隻怕早已饑餓難耐,忍不住了。
“在哪兒?”逐月問。
蠻兒哆哆嗦嗦的說,“在回菱荇榭途中的,那片林子裏。”
逐月眸子淺眯,把蠻兒交給身旁的祿兒,並囑咐她好好照顧郡主,自己快速的出了殿門。
承乾宮和菱荇榭之間,有一片幽深的叢林,一條曲折的小路延伸其間。
夏日鬱鬱蔥蔥,十分涼爽,但是此刻氣氛卻有些恐怖,此刻天色已經黑了下來,這裏顯得特別的靜謐,又是冬天,一進林子,就感覺周圍升起一股陰寒之氣。
逐月站在小路上,目光來回巡視,周圍說不出有什麼特別,但總感覺非同尋常。
她深深的嗅了一下,空氣中飄蕩著淡淡的血腥味,看來那行凶者並沒有走遠,逐月循著這味道,追了過去,盞茶的工夫,到了皇宮的一角。
這裏十分偏僻,鮮少有人來往,草木荒蕪,落葉枯敗,逐月在一片草叢裏,發現了一具,還沒有啃食完的屍體,那雙雙目圓睜,露出驚恐,五髒六腑被撕扯得七零八落。
樣子慘不忍睹,周遭還彌漫著陰冷的氣息,看來那孽障剛剛離去。
逐月有些惱火,唉,又晚了一步,不行,下定決心,一定要抓住它,不然還要有更多的人遭殃。
她回到承乾宮時,秦瀲也已經回來了,正在安慰蠻兒,蠻兒眼睛哭的通紅,也已經平靜了下來。
看逐月進來,秦瀲放開蠻兒的手,走了過來,問道,“怎麼樣?”
逐月搖了搖頭,示意他出來,秦瀲讓祿兒陪著蠻兒,和逐月一起,來到了外麵的房間。
逐月喝了一口水,喪氣的說道,“又讓它逃了。”
秦瀲看她沒事,放下心來,淡淡的蹙眉,“看來這個老妖婆,非得要把皇宮,攪得天翻地覆才罷,她要是真有能耐,怎麼不敢直接來找朕?”
真命天子,都有紫氣護身,妖魔鬼怪,怎敢輕易靠近?但是也有喪心病狂的鬼怪,比如蘇太後,她怨氣太重,說不定會抱著魂飛破散的態度,也要與秦瀲同歸於盡,不可掉以輕心。
“你怎麼到現在才回來?”逐月難免心裏不踏實。
秦瀲聽出她語氣裏對自己的擔憂,心中一暖,握著她的手說。
“我去看了穆姑姑,說來也奇怪,聽淩兒說,她這幾天的狀態很好,禦醫診斷,說她已無大礙,我陪她聊了幾句,所以就回來晚了。”
逐月心頭一緊,這怎麼可能,難不成是回光返照?
秦瀲的視線在她臉上,歎口氣說,“現在唯一讓我不安的,就是這宮裏,接二連三的發生慘案。”
逐月摸了摸下巴,看向秦瀲,“陛下,你不要擔心,我要一定要把它抓住。”
說完站起身走向門口,秦瀲喊住了她,“你又去哪兒?”
逐月笑了一下,“我去找個幫手。”
說完,人就消失在門口,秦瀲追出去的時候,哪裏還有她的影子。
這裏,四周灰蒙蒙的,縹緲朦朧中看不到前路,隻見天色血紅,顯得詭異絢爛。
腳下是一條長滿青草的沼澤泥濘路,道路兩旁,黑色的蔓藤張牙舞爪的纏繞,又處在煙霧之中,若隱若現,蔓藤中有白色的小花,輕輕搖蕩。
淅淅瀝瀝的雨絲,打在身上,如鞭撻一般,逐月不由得加快了步子。
這路像是沒有盡頭一樣,許久之後,眼前便是一座黑色的,簡陋的石橋,橋下流淌的是如同水銀般,耀眼的河水。
幾個手拿鐵叉的牛頭馬麵,攔住了她的去路,破銅鑼的嗓音聒噪刺耳。
“何方妖孽,竟敢闖酆都城。”
逐月雙手抱拳,“煩請通稟一聲,白逐月有要事,要告知黑白神君。”
牛頭馬麵有些不耐煩,但是看逐月風采照人,內斂謙和,又不像普通的妖孽,隻好進去通稟。
片刻之後,那牛頭馬麵說,神君不得空閑,讓她先回去。
逐月當然不能這麼回去,再三懇求,牛頭馬麵也不通融,她心裏惱火,隻得硬闖。
把阻攔的人打的人仰馬翻,這才聽見一道陰沉的聲音,“讓她進來。”
逐月收了手,這才走進去,漆黑如墨的房子裏,隻有一門,沒有任何窗戶。
隻見身著黑色錦衣,臉色煞白如霜,唇瓣鮮紅如血,眉眼細長,額前閃著紅色的火焰的黑無常,端坐在正上方。
他神情懶懶散散,漫不經心地,把玩著一顆黑色的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