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北看著跪在地上,抱著月兒屍體痛哭的元瑤,心中升起一絲異樣情緒。
一種對自己視而不見,袖手旁觀而感到羞恥,感到悔恨的情緒。
如果在洛奇行動的一刻,洛北便出手的話,月兒就不會死。
洛北不斷的告訴自己,這個世界都隻不過是朱雀神君以已經毀滅的朱雀大陸為藍本。
製造的一個世界,這個世界並非是真實,便是死一兩個人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
更何況在,自己跟這個叫做月兒的小姑娘,沒有什麼交際。
“你一直看著這一幕的發生吧。”君若雪用傳音之術對洛北說。
“沒錯。”洛北轉頭看了一眼君若雪,點了點頭。
“我不必撒謊,我也沒有必要撒謊,我為什麼要救他們。”
“我沒有這個義務,我救了他們,已經是破壞了曆史的發展。”
洛北心中不斷的自我安慰,但心中越是這麼說,他越發覺得自己心中的愧疚感越濃。
愧疚!
如果洛北是看著一個武者走向死亡的話,或者是看著死掉的是一城的武者而不出手。
洛北都不會感到愧疚,因為身為武者,有幾個人可能不手染鮮血?
身為武者就應該有死的覺悟,但是這一次不同,這一次死掉的是一個小女孩。
一個隻有八歲的小女孩,沒有經曆過什麼殺戮,在天船上還叫著自己媽媽。
一個可憐的小女孩,天真,無邪,心中沒有一絲的塵埃,手上沒有侵染任何人鮮血的一個小女孩,一個人生剛剛開啟,還沒有開始的小女孩,她的生命,本不應該這麼短暫,所謂死的覺悟也與這個生機勃勃的小孩子,沒有絲毫的關係。
但洛北卻看到這個小女孩死掉了,即便這個世界是被朱雀神君創造的,但是這裏的人,可都是活生生的,並非虛假,說心中沒有愧疚,那是自欺欺人。
“你為什麼來救我們?”君若雪再次傳音。
“難道我救你們還錯了嗎?”洛北反問。
“你認為,這個世界的一切都好像是一場戲吧,你隻是—看戲的人。”
“所以,不論你看到什麼樣的罪惡,看到什麼人被殺,看到什麼人受到傷害。”
“你都可以在一邊悠閑的看著,不出手,在心中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一場戲。”
“不必愧疚,不必憤怒,不必傷心不是嗎,既然如此,你為什麼又要救我們?”
君若雪的話,宛如利刃,字字句句,刺在洛北心頭。
“我......”
洛北不知道應該怎麼說,是因為義憤填膺而突然出手嗎?
如果真的是因為憤怒,那麼為什麼會憤怒?
他隻是一個看戲的人,為什麼要到台上,參加這一場戲劇?
為什麼要為這一場戲劇而憤怒,而愧疚?
“洛北,從今以後,跟你不再是一個世界的人,不論這個世界是否會毀滅,我都會永遠在這個世界之中,跟這個世界的人在一起,所以,今後我的生死,與你無關,離開吧。”
君若雪向元瑤走去,一道劍光劃過,在洛北身前的地上,劃出一道劍痕,仿佛是一道深不見底的深淵,隔離開洛北與君若雪、元瑤,從此,再也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洛北轉過身去,向門外走去,聽著元瑤的哭聲,聞著空氣之中飄來的淡淡血腥味,孤零零的身影,離開房間的大門,洛北突然感到,自己的胸口一陣空虛,仿佛失去了心。
“我是怎麼了?”洛北自嘲一笑:“君若雪終於離開我了,我不是應該感到高興才對嗎?本來就是她一個勁的粘著我,我想推都推不掉,現在離開了,我應該大笑才對不是嗎,但是為什麼我笑不起來,因為這哭聲嗎,還是因為,這空氣之中彌漫的血腥,或者,是因為我沒有出手......”
“如果你覺得,我會破壞未來的發展,大可以殺掉我。”
君若雪在洛北的雙腳離開房間之後,再度傳音。
“反正現在,我也隻是戲台上的一員罷了。”
洛北的腳下一頓,愣在當場,君若雪說的話是他不得不麵對的事情。
如果君若雪以這個世界人的身份做事,一定會讓這個世界未來的發展發生變化。
那麼他應該怎麼辦?殺掉君若雪嗎,一個在幾次危機之中,對自己不離不棄的人?
“我,會的。”洛北冷冷的丟下了一句,離開了。
他要複活紫嬅,不惜一切代價,哪怕是殺掉君若雪。
他不能夠讓這個世界在發生改變,他不能隨著這個世界一同毀滅。
因為嬅兒,因為那個為了自己甘願身死的紫嬅。
洛北好似丟了魂一般,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之中,來到桌子旁。
他倒了一杯茶水,卻沒有喝,而是靜靜的看著茶杯之中,那起伏的茶葉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