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現在霍庭驍倒下了,生死未卜,他的信仰,好像也跟著坍塌了,隻是沒人發覺,他仔細收好所有情緒,但今夜發生了太多事,他到底是心緒難平。
賀騰就站在他身邊,卻突然發現,兩人雖然近在咫尺,但始終隔著一道冰冷厚重的牆,而不論他怎麼努力,好像都無法穿越這冰冷厚重的牆,去到他身邊。
有那麼一瞬間,賀騰有點喪氣,秦夜就像一顆有毒的罌粟,無形的根係已經紮進他心髒深處,稍有風吹草動,就會連帶著撕扯他的血肉,鮮血淋漓。
這株罌粟,他盼了這麼多年,終於可以親近,卻又覺得這一切都不真實,這個人明明就在他眼前,但他卻怕風一吹就散了。
賀騰伸手按住秦夜的肩頭,眼珠子落在秦夜臉上,他這才發現,秦夜臉上不知什麼時候,竟悄然爬上了淚痕,大概連秦夜自己都沒察覺到。
賀騰的心髒猛地一揪,他抬起雙手捧著秦夜的臉,手指輕輕搽掉他臉上淚痕,前額輕輕抵住秦夜的額頭,幽幽一聲歎息之後,才笨拙的安撫:“別怕,不會再有人拋棄你了……我在,隻要我還有一口氣,我就算是爬也會爬到你身邊的。”
秦夜身體微微一顫,垂在身側的手臂,終於是緩慢而堅定的抬起,死死抱著賀騰,因為力道太大,賀騰手臂被他勒得生疼,可他卻一點都不在意,麵上反而露出一抹單純無瑕的笑容。
因為他終於發覺,他跟賀騰之間的那一道冰冷厚重的城牆,終於是近了一寸。
“當年他從那麼多人當中挑中了我,我就發誓,這一生一世,生死追隨,哪怕是他說要我這條命,我也不會有半分猶豫,可是……可是……”秦夜聲音忽然卡在喉嚨裏,再也說不出來一個字。
賀騰隻是抱著他,竟不知道該說什麼話安撫他,隻能就這麼抱著,好像下一秒就是天荒地老。
黑暗裏,不知是誰突然低低歎息了一聲,這聲音很快就被湮沒在無邊夜幕之中。
……
與此同時,監護室內。
雲未央手裏仍舊握著那兩個紅色小本本,這麼小兩個本本,就能從法律上證明他們的夫妻關係,從前她不是沒想過跟霍庭驍一起去領證,那個時候她想,霍庭驍這麼不喜歡拍照的人,一定不會同意在民政局那裏拍照宣誓留念吧。
隻可惜,這個疑問,她或許一生都得不到回答。
“丫頭……”霍繼業臉色蒼白,扶著手杖的雙手輕輕顫抖著。
雲未央恍然回過神來,目光有些放空的看向霍繼業,她這才發現,霍繼業臉色異常蒼白,眼珠裏也纏著一大片血絲,像是一個長途跋涉很久都沒停下來過的旅行者,等待著看見他最後的終點。
雲未央:“這本本,能不能暫時放在我這,等霍庭驍醒了,我想……第一時間拿給他看,隻可惜,現在沒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