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區,老宅。

一輛黑色賓利一個漂亮的飄逸,穩穩的停在大門前,橫在大門口,直接將大門口堵死了。

敢在這地方這麼停車的,除了他們家老大,也就隻有雲未央一個人了。

大雪之後,郊區這片荒無人煙的地方,看上去格外蕭瑟,一眼望去,是看不到盡頭白得有些晃眼的皚皚白雪。

都說瑞雪兆豐年,明年一定是個好光景。

“吱呀——”

冰冷厚重的大門被人拉開一條細縫,緊接著,老宅裏響起一道變了形的尖叫:“我靠!”

夜梟靠了半天,下麵的話沒敢說,棺材板似得杵在那,好半天,才哆嗦了一下,雙手搓了搓,一臉誠懇:“嫂子你來了啊,那什麼,老大他剛睡下……你有什麼事嗎?”

自從昨晚上回來之後,他們家老大不知是中了什麼邪,大半夜的突然去院子裏堆雪人,還一個比一個醜,在雪地裏泡了半天,就他那幅弱受一般身體,早就扛不住了,這會兒人剛被捂暖和一點,沒想到雲未央就來了。

老大弱得真的不是時候啊……

雲未央立在門口,瞥了他一眼:“沒事,我等他醒過來。”

夜梟咽了下唾沫,實在找不到合適的理由拒絕,隻好硬著頭皮把人迎了進來,雲未央也沒說話,隻是埋著頭,穿過幾條長廊,徑直朝著慕深居住的院子走了過去。

夜梟想攔,但又覺得有點欲蓋彌彰,攔也攔不住。

雲未央剛走進院子,就看到院子裏還沒化開的雪人,那一瞬間,她像是忽然從高處一腳踩空,後背一個激靈,垂在長袖裏的手指緊緊捏著。

這些雪人……

“誒,這個……嫂子你是不是也有點嚇到了?昨晚老大也不知道抽什麼風啊,一個人在這堆了這麼多雪人,我們都以為他是被人下了降頭……”

夜梟的話,卷著陰冷的風一下砸在了雲未央心口,震得她身體微微一晃,險些摔倒。

腦海中,忽然掠影一般閃現過許多回憶,一幕一幕,都是些很久遠的記憶,以為早已經被遺忘在斑駁歲月裏,可是此刻在看到這些堆積的雪人的時候,卻又一下清晰的連根拔起。

“你就這麼喜歡下雪麼?”

“比本尊還好看?”

……

記憶好像是被重新開啟,那個眉宇間總是染著冷霜的青年,徒手在雪地裏堆積了十幾個雪人,愣是要她說他堆的雪人比某人堆得好看。

記憶可以被遺忘,可那些孤單歲月裏一起經曆過生死的人,好像是被刻入了骨血,成了跗骨之蛆,永遠都無法忘記。

或許,她天生就應該是生長在黑暗裏的人。

一旁夜梟看她這樣子,不動聲色的朝後退了半步,差點撞到身後堆的一個小雪人,地麵上劃下的名字早就被積雪覆蓋,不露一點端倪。

“你出去吧,我自己進去就好了。”雲未央突然道。

夜梟立即點頭如搗蒜,腳下生風的滾了。

雲未央在院子裏站了一陣,耳邊忽然響起一道帶著幾分譏誚的聲音,跟當年如出一轍;“你看,本尊堆的雪人,是不是比那個野男人堆得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