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千川隱忍悲痛的凝視著一臉茫然表情的金璃,心中百味陳雜,不知該怎麼跟她解釋眼前所發生的一幕,隻能將目光轉向嶽母,等待她接下來的舉止。
方氏撇過頭,迅速抹去眼角的淚痕,轉過身時,朝女兒擠出一絲勉強的笑:“秋兒,這麼快回來了,我們沒事。”
霍千川站起了身,金璃撥腿奔進屋內,一臉嚴肅的質問:“到底怎麼了?若是沒事,你為何會情緒激動的拽著千川的衣領,千川又為何跪在你麵前。”
“璃兒,是母親想到了這五年來你受的苦,一時心中悲憤,便激動了些。”
霍千川出言解釋。
金璃半信半疑:“怎麼會突然想到過去?”
都是已經過去這麼久的事了,而且現在母親與千川相處的也很好,按理說,她不該再為了過去的事為難於他。
“不是突然想到,媽一直對他曾經背棄過你的事耿耿於懷,隻是不當著你的麵說罷了,剛才我已罵過了他,也算替你出了口氣,媽自己心裏也敞亮了許多。”
金璃麵對兩人恢複如常的神態,又共同一致的說法,終於不再質疑什麼,以為母親真是心裏敞亮了,其實霍千川很清楚,嶽母的心根本沒有敞亮,而是陷入了無邊無跡的黑暗。
正如他的心一樣。
從這天開始,方氏便病了,無論看多少醫生,吃多少良藥,病情都不見起色,望著母親一天比一天消瘦的臉頰,金璃很焦慮,自己的體重隨著嬰兒的增長本該加重,卻因為母親的病情不增反減。
霍千川明白嶽母得的是心病,身體上的毛病可以用藥物治療,可心理的病卻無藥可醫,盡管如此,他還是四處聯係良醫替嶽母診治,不久前,又從英國特地請回一名外籍醫生,醫生替方氏仔細的檢查了一番後,便與霍千川出了房間探討病情。
“馬格騰先生,我嶽母現在的狀況到底是怎樣?”
“很糟糕,你為何不送她去國外治療?”
他無奈的搖頭:“她不肯,國內的醫生又束手無策,你醫術一向高明,請你務必要治好她。”
“你嶽母心思過重,必須要精神上給予治療,否則,恐怕我也無力乏術。”
“這個我知道,她身體上其它的毛病,你能否將她根治?”
“這個隻能慢慢調養,我先給她開出幾個藥方,治療一段時間後看看效果。”
送走了馬格騰先生,霍千川就坐在二樓的客廳中央,點燃一支煙,悶悶的抽著。
方氏平躺在床上,門敞開著,半個月的時間,她已經枯瘦如柴,看到坐在小客廳沙發上的霍千川,臉上的表情十分複雜,這些天,他為他的康複奔波操勞,她都看在眼裏,
心中其實很矛盾,這些是否都是出自於他的真心。
在沒有知道大女兒死亡的真相前,她並不懷疑霍千川的為人,可知道真相後,她摸不準了,她覺得這個人深不可測,內心遠比他的外表更加複雜陰暗。
方氏決定試試他。
第二天早上,女兒和女婿到她房間來看望她,她當即提出,從今天開始,我晚上需要人照顧。
女兒表態:“媽,沒問題,我這就給你安排一個貼心的保姆。”
“我不要保姆,我要他照顧我。”
她手指向霍千川。
金璃目瞪口呆,慌忙說:“媽,千川怎麼能照顧你,他白天要工作,晚上回來已經很累了,而且,他還是個男人,照顧你多有不便。”
“他不照顧我難道你照顧我嗎?我不要保姆,不是他就是你,你們倆商量好回複我。”
方氏說完,便態度堅定的扭轉了頭。
“不用商量了,從今晚開始,我來照顧我。”
霍千川的答應,令金璃即震驚又為難。
“千川,你不用……”
她本想說他不用看在她的份上,答應她母親如此無理的要求,可他卻誠懇的說:“沒關係,子女奉養父母,天經地意的事,你就安心養胎,媽我一定會照顧好她。”
第一天晚上,方氏就做了一件以為會令霍千川勃然大怒的事。
半夜,她對著躺在沙發上的女婿喊道:“我要上廁所,過來背我。”
霍千川馬上走到床邊,弓著身子背起了嶽母,可還沒走幾步,嶽母就將尿尿在了他身上,方氏等著他大發雷霆,結果他卻隻是很平靜的將嶽母放在衛生間,回頭從櫃子裏給她找了套幹淨的衣服,平靜的囑咐:“把衣服換了吧。”便什麼也沒說,轉身走出去。
第二天,霍千川沒有將嶽母的故意刁難告知家裏的任何一個人,包括金璃。
第三天第四天,連著一個星期,幾乎每天晚上,方氏都要整出一些事出來,她就想逼霍千川爆發,可他卻始終任勞任怨,有時候一個晚上都休息不了片刻,卻也從未在金璃麵前報怨過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