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長在前門口派發新書,少年不走尋常路。
後門旁邊的窗戶大開,少年又使出翻牆的本事,一手支著窗沿,縱身一躍,完美落地。
“好!”不知是誰帶的頭,竟然有人開始為謝卞這一套流利的動作歡呼鼓掌起來。
可歡呼聲沒持續多久戛然而至。
班主任的臉緊跟著謝卞落地的身影出現在窗外,帶著怒意的女聲傳遍樓層。
“謝卞!叫家長來!”
……
謝卞夜裏一陣忙活,也沒耽誤他白天搗亂,終於達成了入學以後第十八次請家長的成就。
“說吧,家裏還有誰在?除了你那姓範的遠房五舅。”
三十剛出頭的班主任孫老師抓一抓頭發,拿下叼在嘴裏的皮筋紮起個低辮子,拿起桌上的手機,打開撥號界麵遞給謝卞,示意他自己打電話給家長。
這孩子成績不錯,可總時不時鬧出些動靜來,以至於孫老師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將他口中的什麼範五舅、範六舅的請來談心。
謝卞努努嘴,接過老師遞過來的手機:“都死光了,就剩他了,老師您將就將就。”
說完他撥通那串熟稔於心的數字:“喂……對,叫家長,快來!”
沒多大會兒,平遠一高門口停下一輛老舊的黑色桑塔納,從裏麵走出來個西裝革履的男人。
這男人衣著鮮亮,黑色正裝一看就是定製的高級貨,胸前別著一個鐮刀樣的奇怪胸針,領帶打的跟謝卞緊緊的拉鏈一樣板正,和他身後那輛沾滿灰塵的桑塔納格格不入。
桑塔納咳嗽著開走,男人三步兩步跑進了辦公樓,然後在孫老師辦公室門口和謝卞對上眼。
“老師在裏麵,你盡快出來,肚子餓了,我在外邊等你。”
明明謝卞才是那個被請家長的問題少年,卻頤指氣使起他這家長了。
範無救瞪了小孩一眼,望望天,攥一攥拳頭,做好心理準備,業務熟練地頂著“範五舅”的名號進門挨罵去了。
“孩子他五舅,再忙不能忽略孩子啊,你看謝卞現在這個樣子怎麼得了!”
“是是是,他又幹什麼惹您生氣了,您消消氣。”
“這不是生不生氣的事,他放著門不走,當著我的麵跳窗戶!這怎麼行,被人看見了影響班級形象不說,跳下來摔壞了腳那多耽誤學習啊!”
“您放心,他摔不壞……孫老師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您放心,我們一定改正!”
……
範無救終於從孫老師的苦口婆心的勸導中脫身,推開門看到謝卞蹲在牆邊打瞌睡,挺大個小孩了,窩成小小的一團,白淨的兩隻手縮在校服袖子裏隻露出指尖,像個打盹的時候也要警醒的小獸,隨時能伸出利爪反擊。
老範伸手搓了一下謝卞的頭發,把打瞌睡的小孩叫醒:“走啦,吃什麼?”
“火鍋。”
“那你定個地方,我坐順風車來的,咱倆得打車去。”
謝卞低頭跟著他走出了校園,聞言從袖子裏掏出來藏著的手機,找了一家火鍋店。
吃飯的時候,老範終於想起問問小謝為什麼跳窗。
跳窗是因為遲到了慌不擇路,遲到是因為上廁所時間久了,上廁所時間久了是因為這兩天拉肚子,拉肚子是因為昨天中午吃了學校小賣部的麵包火腿腸。
這是謝卞給的解釋,合情合理,無可挑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