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素藝自是知曉她的言下之意。顧白謄,她的新婚丈夫,蕭國的國主,那個冷厲無情,下旨廢後屠她滿門的男人。今夜,無論用什麼手段,她都要將他留在房內。前生,正是因為顧白謄在新婚之夜讓她獨守空房,導致她在所有的妃嬪麵前都抬不起頭來,便是太後也對她心生不滿。直接導致太後最終放棄她這枚棋子,轉而扶持寧伊柔,那是她噩夢的開始。於素藝猶在愣神中,房門便被人推開,男人渾身酒氣的走進來。於素藝思索片刻,方在男人即將要被繡墩絆倒之前,上前扶住男人,一路把人引到榻上。他似是極為狂躁,外襟被他粗魯地扯開,露出裏麵雪白的裏衣。於素藝下意識的別過臉,走到桌前給他倒了一碗茶水。隻是新房之中,哪裏會有茶水,有的隻是促興之用的酒水,還是加過料的。顧白謄執著酒杯輕嗅了一口,一條腿在床上支起,另一條腿隨意的搭在床邊,整個人懶洋洋的靠在床頭,便是如此恣意妄為的動作,男人做起來也是絲毫不減帝王的威嚴,隻是平添了幾分風流的美感。“你,當真是個等不及的!”男人嗤笑的言語讓於素藝的一顆心突的揪緊,若她還是當年那個初入宮的懵懂少女,隻怕早已被人燥得臉頰通紅,而如今卻已然能夠淡然處之。顧白謄從來不曾叫過她皇後,隻怕在她的心裏,這皇後之位,從來都不是她擔當得起的……於素藝抬眸,一雙秋水明眸直愣愣的盯著眼前醉酒的男人,臉上終於是浮出兩分女兒家的嬌羞。“陛下在說什麼?臣妾聽不懂?”她當然知道顧白謄在諷刺這杯下了藥的酒,太後為了她能與皇帝早成好事,可謂是無所不用至極。隻是她怎麼可能在顧白謄麵前直接的承認,當下也隻能裝傻裝小白。“嗬。”男人冷笑出聲,突然傾身過來,一把捏住於素藝小巧的下巴,“你們寧家的女人,不幹不淨的還敢侍君。該當何罪?”於素藝心思一沉,直挺挺地跪在榻前,眼底已是霧蒙蒙的一片,紅唇微微顫抖:“陛下,臣妾在家中是便恪守閨訓,不敢擅專,陛下的指責臣妾是萬萬當不得的。”顧白謄對著女人哭得梨花帶雨的一張小臉,沒來由的一陣心煩,冷聲喝道:“滾!”二人正在僵持間,太後宮中來福公公領著人站在門口回話。“陛下,太後娘娘擔心您與娘娘新婚不暢快,特意讓奴才帶了金太醫前來稍作指點。”於素藝聽罷,果真見到對麵的男人神色更厲了幾分,寒聲對著來福說道:“滾。”於素藝不動聲色的攥緊了衣袖,看著男人愈發狠厲的神色,終是狠了心,咬唇說道:“陛下,我們……”顧白謄冷眼瞧見女人眼底泠泠的亮光,心頭更是火起,臉上的嫌惡終於不加掩飾的顯露出來:“你很歡喜?”於素藝緩步走近,扯住男人的衣袖,抬頭時,深色的眸子裏,隻有他一人的影子,臉上滿是傾慕之色。顧白謄聽到那人輕聲的說道:“臣妾兒時見過陛下的龍章鳳姿,心慕陛下已久,如今一朝如願,心裏自是歡喜的。”最後一句話,聲音細小,幾不可聞。然而顧白謄聽罷,隻是冷聲喝道:“不知羞恥。我從未見過有如此不知……”未等他說完,於素藝便焦急上前死死地抱住他,不管不顧的說道:“縱使陛下不喜歡我,我也願為付出我的一切,此生不悔。”顧白謄心中冷笑,眼底閃過暗光,隨手將人扔在床上,嗤笑出聲:“很好,你很好。”於素藝狀若羞澀的垂眸,掩下眼底徹骨的寒意。不,從前世父兄身死的那一刻,她便後悔了,前世今生,她最不該做的事便是愛上這個薄情寡義的男人,既然終歸是拒絕不得,互相折磨,也是別有一番樂趣。昏過去前,於素藝眼角緩緩的落下一滴淚,牙關緊咬。於素藝,顧白謄……今日之辱,前生之恨,來日必加倍奉還。翌日清晨。於素藝強打起精神裝扮一新,去了太後的永福宮請安。隻是還未進宮門,便聽到院子裏傳來女子的陣陣嬌笑聲。“聽說昨日那皇後娘娘,得了陛下親自批下的貌醜無鹽四個字。”“昨晚鬧了那麼大一出,我若是她呀,今日定要待在宮裏頭不敢出來,羞也要羞死了。”“聽聞那於素藝在閨中時便不是個老實的,昨日又在陛下麵前失德。此等不知羞恥之人,叫我奉她為尊,我呸。”於素藝眉頭皺了一瞬,隨後便掛上了雲淡風輕的笑意,聲色清脆宛如珠玉:“也不知陳嬪想要奉何人為尊,你自己嗎?”眾妃嬪一聽,慌忙的下跪行禮,畢竟是初次見麵摸不清皇後的脾性,眼下不一而同的選擇裝鴕鳥,這樣一來,跪在最前頭的陳嬪便顯得格外紮眼了。陳嬪抬頭對上女子那雙不驚不喜的眼眸,心底無端生了寒意,思及皇帝今日對她的寵愛,強撐著不肯認錯:“皇後娘娘未見太後便學了太後的威嚴,當真是好大的架子。”於素藝微笑著看向陳嬪,仿佛是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孩子:“陳嬪這是在諷刺本宮新婚之後未曾拜見過太後,還不算是正經入了皇家的門嗎?”陳嬪強自按捺住心頭的冷意,扶正了髻上的簪子,挑釁道:“臣妾聽聞皇後同陛下隔三差五便在太後宮中見上一麵,便想著同皇後討教一番陛下的喜好,以免侍君之時丟了體麵,畢竟陛下最近是最喜我這聽雀閣的。”於素藝拊掌笑道:“很好,陳嬪的一字一句深得我心。”何止是深得人心,簡直就是紮心至極。未待陳嬪得意,於素藝便話鋒突轉,幾步上前捏住陳嬪的下頜,強製她抬起頭來:“太後寬容,竟是縱得你們不知尊卑,今日,我便教教你,何為尊卑。”從侍女手中拿過雲節鞭,於素藝臉上仍是帶著如沐春風的笑意,卻讓人遍體生寒:“本宮乃皇帝親封的皇後,我為尊,你為卑。”隨著話音落下的,還有隨聲而至的一聲鞭響。陳嬪慘叫一聲,便被於素藝一鞭子抽到了地上,後背的血漬已是浸過薄薄的春衫透出來。無視眾嬪妃瑟瑟發抖的身子,於素藝微笑地讓人收了雲節鞭:“侍君者,最忌行口舌之惡。這雲節鞭乃是先帝贈與本宮,既然你們管不住自己,那麼本宮便來教教你們。掌嘴十下,要本宮找人替你們打嗎?”眾人忙道不敢。畢竟是先帝所賜的聖物,便是打了她們,鬧到陛下跟前也說不得的。直待一群嬪妃將自己打得臉頰微腫,於素藝才叫起。“本宮這兒有上好的藥酒,專治跌打損傷,回頭自會有人送到各位妹妹宮中。”一群人被打得鼻青臉腫反而要還要謝過皇後的好意,當真是心中憋悶到無以複加。於素藝彎下身給跪著的陳嬪整理了衣襟,招過站在門口的女官,吩咐道:“還不把金貴的陳嬪娘娘給扶起來。”女官忙上前扶著陳嬪起身,熟料陳嬪已被於素藝雷厲風行的手段嚇得腿軟,一時之間二人竟是摔做一團。待人七手八腳地將陳嬪扶起來,陳嬪惱羞成怒的看向那名女官,一巴掌打過去,恨道:“賤人,敢摔了本宮,回頭讓陛下要了你的腦袋,給我拖下去打,打到本宮消氣為止。”“陳嬪,此女乃是太後宮中的人,你身為妃嬪,未免越俎代庖。”陳嬪腫著嘴角,神色陰冷地說道:“說到底不過是個奴才,難道本宮貴為嬪妃,連個奴才都懲治不得?”於素藝輕笑出聲:“本宮倒是忘了陳嬪出自小門小戶,自是不知這長輩屋子裏頭的丫鬟,便是貓兒狗的,也比尋常人要精貴幾分。”“若我今日偏要打呢?”於素藝著人扶起那女官,帶人進屋,神色疏淡地說道:“本宮說你打不得,你便是打不得。”方才在院子裏發生的事,太後自是知曉得一清二楚,之所以裝作沒有起身不出麵,便是意在考驗於素藝。“皇後,你做得很好。”眾嬪妃一聽更是如喪考妣,本是想著太後能夠做主,誰知太後因為於素藝是她侄女,不問青紅皂白便站在皇後一邊。眼看著太後賞給於素藝珍貴藥材,綾羅綢緞,金銀首飾不計其數,一群人更是心知今日這狀定是告不成的。陳嬪甩袖起身,怒道:“太後娘娘就這般暴斃皇後,眼看著她糟踐我們?”太後神色不動,隻一旁的桂嬤嬤出來說道:“太後的意思時,陳嬪不敬皇後,便是不敬陛下,該打。”陳嬪神色猙獰,怒視著於素藝身後的女官:“那這個賤婢呢?這賤婢摔了臣妾,理當處死。”於素藝起身對太後說道:“兒臣想著今日這大喜的日子不宜見血,且這女官乃是太後宮中人,不若將此女交給兒臣,兒臣擇日定當好生教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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