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眸子生得極美,專注的看著你的時候,眼睛裏仿若繁星點點,看得明箏與明姝具是別過臉錯開她的視線。明月清了清喉嚨,抬手敲了敲車壁,低聲吩咐道:“讓三小姐快些,我們還得趕在落日前回府,父親和太太一直在等著。”來人接了命令,忙去把三小姐請上車,一行人這才悠悠的進城。明月掀開窗簾,車廂外的管家低聲同幾位姑娘說話。“城門外的三個乞丐拿著咱們府裏的牌子,跟在後麵進了城。”明月臉上笑意微斂,悄悄掀起窗簾向後瞧了一眼。為首的那人似有所感,抬眸對上女孩探究疑惑的目光,眼神深邃難測。明月“唰”的一下放下簾子,想起那人若寒星的一雙眸子,垂眸深吸了口氣,方才定下心神,隔著簾子小聲的問道:“可還跟著?”趙管家忖度了片刻,方道:“進了城門,三人便散了。我瞧著這幾人也不像是另有所圖的樣子。”明月心頭驟然鬆了口氣,看了一眼自上車以後便不發一言的明筱,紅唇微抿。城外每日滯留的人不在少數,故而每逢日落時分,守城人便會把城門外進不了城了的人驅逐到二裏地之外。這幾人如今得了鄭府的牌子,守城的人便隻當他們是鄭家的人,索性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放他們進來。……第四個劇本有點同第三個類似,卻也是從孩童時期講起,青梅竹馬的小暖文,不知道甜化了多少人的心腸。江州餘府空氣中透著泥土的芬芳,院中的水霧還未來得及散盡。一顆小小的銀杏,在風中搖曳生姿。枝上冒出的幾片嫩黃嫩黃的小葉,在滿地殘花的襯托下,顯得格外的生機勃勃。被暴風雨席卷過的江南,終於迎來了天晴。年僅五歲的餘明沁披著織錦鑲毛鬥篷坐在廊簷下,手裏抱著小暖爐,聽著坊間的笑話,笑得眉眼彎彎。相比於裹成一個球的明沁,廊下站著的少年則顯得幹練許多。見他十歲左右的年紀,身著一襲灰色儒生長袍,頭戴同色書生巾,笑得憨厚,立於春風中,如暖陽般驅走雨後的陰寒,正是剛從書院下學的餘津年。餘氏小五初放學,便衝出院門,前往西市,為親愛的妹妹買了她最愛吃的糖炒栗子。隨後又急奔回家,為處在深閨的妹妹帶來八卦奇聞數枚。大周好兄長,舍他其誰!此時正是說到要緊之處,兄妹兩個相似的月亮笑眼,如散了星輝般明亮。“西城街口的那家雜耍,當家人表演的胸口碎大石,半尺厚的石塊,放在胸上,平常人隻怕是會被壓得吐血,偏他二舅子掄起大錘,一錘子直砸胸口,那力道,我看著就心驚。眾人還在晃神呢,大石“砰”的就碎了,人卻是沒事,隨後還站起來錘了錘胸脯。”說及此,餘津年誇張得撫了撫胸口:“妹妹,你是沒看到,當時全場都是倒抽氣的聲音。可真厲害!”自幼跟在父親身邊跑腿的小五,自詡見多識廣,可是胸口碎大石,還真是第一回看到,給年幼書生小五的震撼是巨大的。明沁看著他這副姿態,暗自好笑,不過麵上卻是很給力的透出讚賞之色,揚起粉嫩嫩的小臉蛋,攢著兄長的衣袖:“那五哥有打賞嗎?”像這種街頭賣藝的,路過的人覺得好,明沁知道,是要打賞的。餘津年被她眼裏毫不掩飾的驚奇逗得心中一樂,伸手捏了捏明沁的臉頰,他就知道妹妹會喜歡這些事,頓時覺得花銀子為妹妹買個樂子也沒有什麼不好。當然,說起打賞,餘家第一憨傻笑著撓頭,他雖不缺銀錢,但花了大半給妹妹買零嘴與小玩意,餘銀不多,縱是有心打賞也是無力啊!不過見那大漢赤著胳臂賣力表演那麼久,還是拿出了半兩銀子。“當然有,不過也沒有多少,我瞧著那兩人都不錯,持斧的那人砸石的動作又快又準,挺著巨石的兄弟也是力氣大得驚人,那麼大的石板,一下子就能搬起來。這份本事,就是去軍營也是行得的,平白埋沒了一身本事。”明沁癟嘴,默默吐槽。人家也就是糊弄你們這群小孩子罷了,一錘子那麼快,巨石動都不會動,石頭受力麵又大,一番動作下來,對人是一點傷害也沒有的。這兩個江湖雜耍藝人,說白了,也就是兩騙子,也隻有這個傻五哥才會信以為真。不過阿沁才不會特地去打破自家哥哥的幻想,男孩子嘛,小時候崇尚“英雄”,很正常。誰年少沒犯過二呢!這種事情,說起來不過是圖個樂子,哥哥說罷也就忘了。然而阿沁卻是有些惆悵了,微微抿著粉唇,望著院子裏的高牆。要是能出去耍耍就好了,就是去看胸口碎大石她也不介意的。哥哥們得空就去西街淘些小玩意兒,五哥跳脫,更是日日都往外跑,江州城早被他逛了個遍,熟得跟自家後花園似的。她卻是極少出府的。餘夫人陸氏懷著明沁的時候在京中意外早產,孩子生下來便先天不足,吹點小風都是要大病一場的。陸氏為她操碎了心,隻能把孩子放在內宅嬌養著,明沁五歲了,除了尚在繈褓中時,由陸氏帶著來到江州,便再也沒走出過府門。一家人把她當玻璃心肝養著,生怕磕著碰著,哪會像餘津年似的,采取放養政策。好在明沁前世患有先天性心髒病,早已習慣足不出戶的日子,性子也安靜,這廂又感慨父母親人的好,也不願為了些許小事而鬧騰。在父母親和兩個兄長的眼裏,明沁乖乖巧巧的,最是引人憐惜。在明沁還不會爬的時候,對著她說話,小姑娘就會拿著黑珍珠一樣的眼睛靜靜的瞅著你,無辜又軟萌的小模樣,惹得人不知道怎麼疼她才好。遂陸氏竭盡所能的滿足明沁所有的要求,吃穿住行,無一不是精致的。而哥哥們更是想盡辦法討她開心,就連性情嚴謹的三哥也是喜歡買各種各樣的小玩意送給她,收獲小美女香吻數枚。而女兒奴餘大人,辛酸血淚史不堪回首。書房裏的經史子集,字畫孤本,被小女兒摧殘得慘不忍睹。餘大人的玻璃心,無數次的看著小女兒抽搐不止,氣得直打小姑娘屁股。當然,在阿沁小美女的賣萌攻勢下,那力度,跟拍灰差不多。說起前世,明沁無悲無喜,父母經商得道,生在現代豪門世家的她,卻因心髒病發作隻活到了十六歲。本以為重生一次,可以擁有健康的身體,沒想到還是先天性不足。最開始的遺憾之後,明沁便認命了,一心一意地隻想養好身子,最起碼活得比上輩子長一點。她對這個世界的了解終究太少,重生在陌生的年代,對這個朝代一無所知,阿沁隻能從兄長們的隻字片語中,推斷出大周乃是這片大陸上的強國。這一世,她有愛護她的父母兄長,明沁想活得痛快一些,不要再像前世一樣困在冰冷的醫院,做一隻被人圈養的金絲雀。餘津年最是見不得妹妹低著頭不說話的樣子,阿沁覺得沒什麼,可是在他看來,就是委屈得緊了。八歲的小小少年,令他煩擾的事,除了學院夫子的戒尺,父親的家法,就是家中妹妹的眼淚了。妹妹方才分明是高興的,怎得轉眼就焉了。當下敲了一下妹妹的小腦袋,轉個手腕,變出一顆已經剝去外殼的糖炒栗子。明沁看著自家五哥的星星眼,滿臉的求表揚,當下傾身湊到餘津年麵前。餘津年捧著妹妹嬌嫩的臉蛋,附上香吻一枚,嘿嘿笑了。那模樣,要多憨厚,有多憨厚,要多蠢,有多蠢。蠢到路過的餘大人都不忍直視了,想他在外風度翩翩,小大人似的兩個兒子,怎的遇上小閨女,就一個比一個蠢了呢!整日纏著香香軟軟的小閨女,小美女笑笑,兩兄弟就高興得找不著北了。兄妹兩個見到父親疾步走來,餘津年忙把妹妹從欄杆上抱下來,端端正正的行了禮,這就又是個聰明又周正的好孩子了。沒等明沁張開小手,餘大人便把小閨女給抱起來了,拍了拍閨女的小肥屁股,罵到:“又纏著你五哥了。”小姑娘很生氣,人家是女孩子,怎麼能隨便打人家屁股呢,在書房裏偷偷打還是可以忍受的,在外麵,仆婦們可是都看著呢!笑若春風的餘大人隻覺得耳朵一疼,膽子大得敢給父親紮小辮子的明沁小姑娘,當著懼父如虎的兄長的麵,擰了餘大人的耳朵。餘大人:吾之悲傷,逆流成河。“小沒良心的,爹爹在外忙碌一天,也不知去迎迎爹爹,隻顧著跟你五哥玩耍。”小姑娘在父親懷裏笑得燦爛,任由父親生硬的轉換話題。舉著手中栗子,笑得一臉討好:“五哥買了糖炒栗子,阿沁隻吃了一個,剩下的全給爹爹了。”
追查(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