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年前,沈言所忠的帝王蕭肅被他的結義兄弟蕭澤謀朝篡位,沈言心中對蕭澤懷有怨懟,不願為他做事,辭官遠走四方。
而命運弄人,十年後蕭澤後人竟然陰差陽錯成為了沈言的徒弟。
遠天雲層越積越厚,電閃雷鳴,狂風大作,拍打得窗欞咯吱巨響。
沈言剛關上窗,便有傾盆大雨從遠天遮天蓋地席卷而來。
他不放心便去看了下正在午睡的顧初離。
而此刻的顧初離深陷重重夢魘之中。
“殿下,您不可以回宮。”
“為什麼不能,我要見父皇母後,你叫母後出來見我!”
“殿下,您回去吧,您在外好生曆練,時間到了,娘娘自會派人來接您的。”
“不,我不走,我要回宮,我要見父皇母後……”
任蕭北情如何嘶喊,仍然沒能打動仆從,讓他們帶自己回到宮中。
這是蕭北情的舅母死後那一年,蕭北情企圖回到皇宮被拒,此後蕭北情出兗州刺史府,在外流浪一年,嚐盡人生百態。蕭北情失蹤,杜尋並不上報,任由蕭北情在外自生自滅。
蕭北情以顧初離的身份拜得沈言為師。
從七歲到十一歲,已然四年。
因為這一場夢魘,蕭北情在夢中叫出了父皇母後,也暴露了他的身份。
蕭北情從未想過,如此疼愛他的師父竟有一日會對他冷眼相待,目光比攔住他回王城的那些人更冷。
“你走吧,你我師徒緣分已盡,日後不要同人說你是我沈言的徒弟。”沈言的語氣很冷,冷若冰川。
“師父,離兒真的不是有意騙您,請您原諒我。”蕭北情將頭磕在冷冰冰的地上,一遍又一遍求得沈言的諒解。
可過去的鮮血淋漓似在眼前重演,蕭北情就好像那執刀的劊子手,沈言收蕭澤後人為徒,違背初衷,他深感對不起先皇,冷下心腸將蕭北情逐出師門。
“我沒有如此尊貴的徒弟,大皇子殿下,您走吧。”沈言狠心將蕭北情關到了門外。
蕭北情在外哭求了許久,都沒能讓沈言回心轉意。
“父皇母後他們不要我,師父也不要我了,我還有哪裏可以去?”
“我生來就沒有人愛,如此還有什麼意義?”
蕭北情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他想他這麼多年的人生其實真的如同一場笑話。
明明是女子,卻要被母後安一個不能暴露的男子的身份,可他作為有夏王朝唯一的皇子,卻不能回到宮中。
舅母已死,舅舅也恨他至深,雖然蕭北情不明白他的舅舅為何要將上一輩的恩怨強加到他的身上,但是連母後都不愛自己,又如何能奢求別人?
原本以為師父會是自己此生最大的避風港,卻連唯一的溫暖也要被收回,既然都沒有人關心自己了,又何必憑他們的心意而活?
蕭北情找了個客棧,睡了七天七夜,什麼都不想,當他再次走出房門時,他已然覆上麵紗,裝扮成醜女。
蕭北情很少穿女子的衣著,由始至終他就隻穿過一次女子的衣著,那就是同百裏莫渝初遇的那兩日。
如今重拾女裝走出去,蕭北情為的隻是一種反抗,反抗他的命運。
當他覆上麵紗,穿上女子衣著,這世上便沒有任何人能認得他,他便不用再顧及身份,隻為自己而活。
但是蕭北情卻忽略了人性,當他一個弱女子獨身走在街頭時,比他男子之身四處漂泊更為不易。
十一歲的蕭北情比同齡的女子顯得更高一點,麵紗為他增添了一種別樣風情。
不過片刻,便有一群混混盯上了他。
手腕倏地一疼,蕭北情被一個相貌醜惡的男人抓住,一旁另有五人圍住了他。
“你們幹什麼?”蕭北情掙紮著抽出手,卻反而被那男人束縛了雙手。
“小娘子,你為何要戴著麵紗,可是長得太美,怕人瞧見了?”男人髒兮兮的手觸向蕭北情的臉,蕭北情扭頭躲過,然而四周響起更大的笑聲。
“哈哈哈,還是個有脾氣的,老子就喜歡這口。”
蕭北情在這樣一群地痞混混不懷好意的目光下,感覺胃液一陣抽搐,幾欲作嘔,他無比厭惡地蹙起了眉頭。
“不如把這麵紗摘了,讓哥幾個好好看看,看你這姿色到底配不配得上我們大哥?”一旁圍著的人道。
蕭北情踩了抓自己手的男人一腳,在他吃痛時借機抽出了手,冷道:“你們最好給我滾,不然我讓你們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喲,脾氣這麼大,”男人的麵色突然陰狠,“老子就看看你要如何讓我們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一群人凶相畢露,已然將蕭北情當作了囊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