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 主動權和被動權(1 / 3)

有時候,有些事,主動權和被動權,一不留神,轉眼之間就會本末倒置,轉眼之間看起來很有利的局麵會變得極其被動。

關雲飛不是善茬,雷正更不是囊包,關雲飛能想到能做到的,雷正也未必就想不到做不到。還有那個喬仕達,此次他會不會也想從關雲飛和雷正的暗鬥中當個漁翁來獲利呢?一件看起來很簡單似乎牽扯人很少的事情似乎要被這幾位大佬升級打造。

還有,現在這個時候,關雲飛該有時間分析琢磨到底是誰給他的口袋放那個東西了,他會不會想到這裏麵有圈套,會不會想到有人在利用自己,甚至會想到這是不是計中計呢?如果是這樣,他將會變得十分慎重,將會三思而後行。

還有喬仕達,他恐怕未必會相信關雲飛所言這個東西不知何人放進自己風衣口袋的話,恐怕會懷疑關雲飛親自組織領導了營救秋桐的事情,會懷疑關雲飛另有深層次的目的。

還有雷正,他在秋桐出來之前一直對伍德和孫東凱封口,這又是為什麼?難道他們不是一條線上的螞蚱嗎?難道是他考慮地更長遠,唯恐事先泄露了風聲會產生對自己不利的因素?難道他是因為忌憚關雲飛或者喬仕達?

在沒有得到驗證之前,這一切都是個迷。而驗證這些的機會幾乎是沒有的,昨晚喬仕達和關雲飛雷正到底談了什麼,或許這會是一個永遠的迷。

孫東凱此時感到忐忑不安是可以理解的,因為他最明白此事是怎麼發生的,他最清楚此事是誰搗鼓的,他此時的不安,更多來自於雷正對他的封口,他甚至想到自己極有可能在關鍵的時刻被雷正毫不留情地拋棄。在大人物的鬥爭中,小人物往往會成為犧牲品,會被當做棋子。

而今晚的飯局,或許是孫東凱試探關雲飛的時候,反過來,也許是關雲飛試探孫東凱的時機。即使孫東凱和雷正聯係上,雷正或許要麼繼續封口,或許會編造另一套話來應付孫東凱,未必會真的說實話。當然,即使說了實話,雷正也一定是先從自己利益來作為出發點的。

關鍵時刻,小人物必須要為大人物做出犧牲,這是官場的規則,也是講政治的具體表現。

秋桐雖然出來了,但事情似乎卻並沒有了解,由此引發的高層暗鬥似乎才剛剛開始。被卷入的似乎不僅僅是孫東凱,還有喬仕達。

我已經感覺,事情發展的程度已經超出了我的駕馭範圍,雖然目前的情況是我想看到的,但似乎有些出乎我當初的預料和設計。

邊抽煙,我邊繼續琢磨著。

這時,方愛國過來對我說:“易哥,總部來電了……”

“哦……”我看著方愛國:“什麼內容?”

“總司令要和你談談。”方愛國說。

“嗯……”我點點頭,走進房間,坐到發報機前,方愛國也跟了進來。

“這幾天你有事瞞著我!”李順說。

我抬頭看了看方愛國,方愛國忙擺手:“我沒有給總部發報彙報那事。”

看方愛國的神情,不像是在撒謊。

我想了想:“你認為我有什麼事瞞著你呢?”

我想試探一下李順。

“廢話,當然是秋桐的事,你以為我不知道?告訴你,我早就知道了,秋桐出事不到1個小時我就知道了。”

我心裏一驚:“你知道地比我還早,我那時還在寧州。”

“當然……知道我這幾天為什麼一直裝聾作啞嗎?”

“不知道。”

“你不要以為這是方愛國他們告訴我的,不是他們,我另有替他渠道,我之所以這幾天一直保持沉默,原因就是一個,就是想看看你有什麼本事,能不能把秋桐救出來,當然,我不會給你太多時間的,我設定的最後期限是今天中午,操,真巧,好像你知道我的耐心隻能到今天中午似的,中午之前,秋桐果然出來了,行,這事你做的不錯,提出嚴重表揚,大考通過了,100分……”

在李順眼裏秋桐出來我是大考通過滿分,在老黎眼裏,我是小考剛及格。顯然二人的評判初衷和標準是不一樣的。

“你設定這期限,那如果今天中午她還不能出來呢?”

“我當然時候安排的,我剛才說了,我的耐心是有限的,秋桐是小雪的媽媽,我不能讓小雪持續幾天見不到媽媽,小雪的利益高於一切,我事先早就做了安排,秋桐出事之後,我立刻就調集了周邊我們的力量迅速向星海靠攏,一旦今天中午之前秋桐還沒有出來,一旦你的營救措施不能生效,那麼,此刻,我想星海一定炸了,因為會發生不明人員光天化日之下武裝劫持人的事件,會發生來曆不明的武裝人員衝擊檢察院的事件,這幾天,我調集的各路人馬攜帶各種輕重武器一直就隱蔽在檢察院附近,就等我的一聲號令。這事我沒有通知你們,就想看你們到底有多大能耐,沒想到你還真辦成了,行,省了我的子彈,這個結果比我武力劫人要強,起碼不會影響秋桐的仕途和今後的發展。”

原來如此,我不由感到一陣恐懼和後怕,如果秋桐真的今天中午出不來,那李順真的會魯莽行事,會搞出一出震驚全國的大案。李順的膽子也太大了,什麼都敢想都敢做,這一點我自愧不如。而李順之所以要這麼做,目的似乎隻有一個,那就是為了小雪,不能讓小雪沒有媽媽。他似乎對秋桐自身的事情考慮地更少有些,沒有想這麼做會將秋桐的仕途徹底毀掉,眼裏隻有小雪。

突然又想到伍德今天上午到我辦公室的事,不由心裏一緊,伍德今天和我談那一番話,似乎是早有準備的,似乎他已經預料到了李順的行動,似乎他正在等著看這出好戲。當然,他的這些預料有沒有讓雷正知道就無法知曉了。似乎,伍德已經精心設計好了一個圈套,等待李順往裏鑽,一旦秋桐今天中午沒有出來,一旦李順做出這驚天大案,這正中了伍德的下懷,他就可以在幕後推動針對李順的更大行動,直至達到重創或者剿滅李順的目的,甚至,老李兩口子和我也能被牽進去。

伍德在下一盤構思慎密巧妙的棋,而當時的我毫不知覺。差一點伍德就成功了,隻是他沒有想到我會神不知鬼不覺利用關雲飛來救出了秋桐。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伍德也不是神,他終究還是個人,他也有失算的時候。

“她現在已經出來了。”我說。

“我當然知道,我甚至還知道她現在正在我父母家!我今天和你談話,是想知道此事為何你一直瞞著我,你到底是怎麼考慮的?”

“這事和方愛國他們無關,方愛國堅持要立馬彙報的,我阻止了,我擔心你會衝到之下做出不理智的舉動,那樣反而不利於問題的解決,我想嚐試用自己的辦法來解決問題。”

“我問你這個,沒有責備你的意思,勝利者是不該受到責怪的,相反,我還要重重表揚你,表揚你們……你這麼做,很好,或許我當時的確是衝動了,或許我當時考慮問題的確是不全麵,我當時隻想到了小雪,沒有想到更多,現在看來,一旦真的按照我的計劃行事,即使就出了秋桐,那她的前途也徹底完了,不單如此,還會徹底毀了她的良好聲譽。哈哈,幸好,我在星海有你這麼一位得力的助手,沒用我多操心,我實在該感到慶幸的。”

我不知道李順此時的話有幾分是真的,不知道他心裏的真實想法,但他既然這麼說,我也隻有聽著權當是這樣好了。

“我現在在考慮一個問題,那就是這次秋桐被人搞進去,是什麼人搗的鬼,隻是那個趙大健想檢舉立功搞的呢還是背後有什麼人推動。”

李順知道的還挺多,趙大健舉報這事他竟然也知道。我想了想,唯恐李順做出更愚蠢的舉動,說:“這事我現在也不清楚,不過,據我的初步分析,似乎隻是趙大健個人所為,沒有什麼幕後指使人。”

“你真的這麼認為?”

“是的,目前我也隻能這麼認為,沒有發現其他什麼其他人的蛛絲馬跡。”

“嘿嘿……那好吧,既然你這麼說,我也隻能信了,畢竟你是在第一線,掌握情報比我周全,對於秋桐這事,我的計劃是這樣的,分兩步走,第一步先救出秋桐,現在這一步已經達到了,那麼,我現在命令你實施第二步的計劃。”

“第二步?什麼計劃?”我說。

“想辦法解決掉那個誣告秋桐的趙大健。”

“什麼?”我嚇了一大跳:“你瘋了,他人還在看守所呢。”

“在看守所又怎麼了?在看守所就安全了就沒辦法幹掉他了?嘿嘿,辦法有的是,我看可以派人裝作罪犯混進看守所,再買通幾個看守,裏應外合,機會還是有的,很容易就能辦到這事。”

“不行,我不同意這麼做。”

“怎麼?又發善心了?不要忘記這小子當初對你做了什麼。”

“這事你也知道?”

“哈哈,當然,我對你的事情向來是十分上心的,星海關於你的任何事情,我都能很快知道,這次借這事幹掉趙大健這狗娘養的,一來泄了你我的心頭之恨,二來也為秋桐出了氣,兩全其美啊!我看這事可行,必須要做。”

我琢磨了下,決定全力阻止李順的第二步計劃,說:“絕對不可以。”

“說說你的理由。”

“理由很簡單,秋桐剛出來,接著趙大健出了事,傻子都會往秋桐這邊想,此時一旦查下去,說不定就會牽扯到秋桐,這麼做,等於是把秋桐往火坑裏推,秋桐要真出了事,小雪就又見不到媽媽了!”

我對李順打小雪的親情牌,這是他的死穴。

李順沉默了片刻:“那好吧,你說的有道理,小雪再也不能見不到你媽媽了,這很重要,這最重要……那就先放這狗娘養的一遭,看看等合適的時機,等他進了監獄再收拾他不遲,那樣反而更方便,也不會暴露,到時候給他來個躲貓貓死洗澡死什麼的……”

李順暫時放棄了這個打算,我鬆了口氣。

“對了,那個夏季,最近怎麼樣?過得還好嗎?”

“他很好啊,沒什麼事啊!”

“哦……沒事就行,我現在對他倒是很關心的。”

李順這話聽起來是話裏有話的。

“黎老爺子呢?身體還很健康吧?”

“是的,他一切都很好。”

“這家夥……倒是挺悠閑自在……那個死丫頭夏雨,還在美國沒回來?”

“是的,一直就在美國。”

“怪了,她怎麼一走這麼久,就不想回來看看你這位帥哥?”

“我哪裏知道。”

“我怎麼覺得有些不正常呢?”

“哪裏不正常?”

“說不出,反正就是感覺有些地方不大對勁,這丫頭是去年幾月去的美國?”

我想了下:“8月走的。”

“時間過得真快,我過糊塗了,一直以為是5月走的,原來是8月,這一走也有8個多月了,這麼久也不回來看看,難道這丫頭真的對你死心了?難道她真的不留戀偉大的祖國了?”

“美國那麼好,回來幹嘛啊?再說了,她要在那邊陪姑姑,還有,老黎還經常去看她的。”

“哦,是這樣,嗬嗬……”

“你那麼關心她幹嘛?”

“替你關心關心啊,不行啊?嘿嘿……”

我沒有說話,琢磨著李順的心思,似乎他這話是另有想法,但到底是什麼想法,我想不出。其實我也覺得夏雨這一走有些怪,走了就不回來,老黎還不許夏季去看她,在悉尼遇到老黎那次,他也找借口不許我去看她。不知道老黎到底是怎麼想的。

“好了,就這樣,你去忙你的去吧。”李順說。

我鬆了口氣,離開方愛國那裏,回到集團。

晚上,在集團酒店的房間裏,關雲飛來了,以孫東凱為首的集團黨委成員都到齊了,秋桐也來了,我也參加這飯局,跑前跑後搞服務。

飯局開始後,關雲飛先提酒:“今天這酒場,主題很簡單,隻有一個,那就是為我們受了委屈的秋書記接風壓驚,我想此次秋桐出事,大家一定是很關心很焦急的吧?”

“是啊,”孫東凱忙說:“我和集團其他黨委成員一樣,聽聞秋書記的事情,都很意外,很吃驚,很關心,很為秋書記擔心,現在秋書記平安無事出來了,我是大大鬆了口氣!”

其他黨委成員也都跟著點頭附和孫東凱的話。

秋桐禮貌性地想大家表示感謝。

經過了一個下午,秋桐的起色好多了。

關雲飛微笑著看看大家,又看著孫東凱:“聽到你們這話,我心裏很欣慰,集團領導班子互相關心互相愛護是很有必要的,我十分高興看到這一點,這說明集團領導班子是團結的,當然,這團結是因為集團黨委有一個好的領頭雁,那就是咱們孫書記……這是集團的幸事,也是大家的幸事,來,我提議,為秋書記的平安無事,為我們星海傳媒集團有一位好的領頭雁,幹杯!”

“幹杯!”大家舉起杯。

孫東凱做出開心而又謙虛的神態喝了這杯酒。

我不知道孫東凱此時心裏到底是否真的開心,不知道他此時正在如何揣摩關雲飛的這些話。

“對於秋書記這次的事情,大家怎麼看?”關雲飛笑嗬嗬地看著大家。

大家都沉默不語。

“東凱,你說說。”關雲飛說。

孫東凱歎了口氣:“我對趙大健十分失望,第一沒想到他會對小易做那種事,第二沒想到他立功心切竟然又把矛頭對準了秋書記,亂咬一氣,秋書記的做人做事,大家都是明白的,誰也不會相信秋書記會有這樣的問題,我更確信這一點。這個趙大健啊,我看真是瘋了,不顧一切不擇手段了,難道他不知道司法機關是公正的嗎?難道他不知道組織上是不會冤枉一個好人的嗎?害人害己啊,他這麼做,不但減輕不了自己的罪責,甚至還加深了,糊塗啊,聰明人淨做糊塗事。”

“是啊,”曹麗趕緊附和著:“秋書記這次受了委屈,我心裏難過地不行了,也很恨這個趙大健,大家畢竟都同事一場,他怎麼能為了個人的目的就亂咬人呢?太可惡了!”

孫東凱和曹麗這麼一說,其他黨委成員也附和著。他們都是打醬油的。

孫東凱看了看秋桐,又看看我,然後看著孫東凱和曹麗:“你們認為,趙大健這次做的事隻是個人行為?還是……”

說到這裏,關雲飛停住了,端起水杯喝水。

曹麗看了一眼孫東凱,眼神閃過一絲緊張。

孫東凱不動聲色地說:“關部長,照我看,秋書記這事沒那麼簡單。”

“哦,說說你的想法!”關雲飛說。

“這兩天,我一直在考慮分析這個問題,我個人的看法,這事應該不是趙大健單個人的行為,說不定,趙大健的身後還有人暗地推動這事,趙大健隻是被利用當做了背後那人的工具,那人的目的是想借助趙大健來實現打擊報複秋書記的目的。至於那人是誰,我無法猜測,但我想一定是和秋書記個人矛盾很深的人……而且,很有可能就在集團內部!”

孫東凱這話一說,大家不由都麵麵相覷,誰都沒有想到孫東凱會說出這樣的話。曹麗有些發懵地看著孫東凱,不知他這話是何意。

我琢磨著孫東凱這話,似乎他是想先入為主試探關雲飛的口氣,似乎他是想有意將大家的注意力引向曹麗。在這樣的時候,他顧不上曹麗了,先保住自己的清白要緊。而且他明白一點,一旦他如此說,其他黨委成員甚至秋桐都會懷疑是曹麗在搗鬼,大家都知道曹麗對秋桐是極度嫉恨的,都知道曹麗做事是很恨的,都知道曹麗善於走上層路線,他這樣分析,似乎也合情合理。當然,孫東凱這麼說,似乎也是想出一口氣,出他認定曹麗給自己老婆寫那封匿名信的惡氣。

酒桌上的氣氛一時有些緊張,甚至有黨委成員偷偷瞄了幾眼曹麗。

曹麗這時似乎還沒有回過神來,沒有明白孫東凱這番話的真正意圖,其他人看她,她又看其他人。

關雲飛這時嗬嗬笑起來:“秋桐,作為當事人,這事你怎麼看?”

秋桐淡淡一笑:“我不同意孫書記的看法,孫書記似乎想地太多了,我覺得這就是一個很簡單的事情,沒有必要那麼複雜化。”

曹麗又看著秋桐,眼睛一眨一眨的,似乎又有些發懵了。

關雲飛點點頭:“嗯,其實,我是讚同秋桐的話的,我的看法是,這隻是趙大健自己的個人行為,沒有什麼幕後指使人的參與,似乎東凱真的是想多了,把簡單的事情搞得複雜化了,你看,東凱,當事人秋桐都沒多想,你倒是替她想了很多……”

說完,關雲飛笑起來。

孫東凱看著關雲飛,也笑起來:“關部長和秋書記說的也是,我似乎是真的想多了,我這人啊,就這毛病,遇到問題就愛向深處想,今後我要改正這一點,不能把簡單的問題複雜化。”

“一個本來很簡單的事情,如果你把它往複雜處想,會越想越複雜,直至把自己繞進去,直至自己都想不明白。”關雲飛又說。

“是啊,關部長說的極是,我也是這麼認為的。”曹麗附和著。

孫東凱似乎暗暗鬆了口氣,笑著說:“關部長到底是領導,有水平,遇事舉重若輕啊,值得我們學習!”

“是啊,關部長有大領導的風範,值得我們大家學習。”其他黨委成員又附和著。

關雲飛看看大家,又不緊不慢地說:“當然,我隻是發表我的個人看法,隻是和大家一起交流,我們的看法並不代表辦案機關的,至於這事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看我們說了不算,隻能是猜測推測而已!如果辦案機關也是我們這麼認為,那說明我們猜對了,如果不是,那我看這問題就真的要複雜化了……”

關雲飛這麼一說,曹麗不由又看了孫東凱一眼,孫東凱的眼神裏倏地閃過一絲不安,但接著似乎又放下心來,點頭說:“是的,關部長說的很對,是這樣的,最終還是要看辦案機關怎麼看。”

孫東凱的緊張似乎是懷疑關雲飛在敲打他,放心似乎是既然關雲飛不這麼認為那就好辦了,有雷正掌控政法機關,雷正當然不會深究這事的,當然會保護自己的,因為保護好自己對雷正也是有利的,也是和雷正利益相關的。

孫東凱現在最想知道的就是關雲飛的真實想法,現在似乎看來關雲飛並沒有往深處想。這似乎能讓自己吃一顆定心丸。

似乎,雖然孫東凱心裏並沒有徹底安穩,但還是覺得事情在往對自己有利的方向發展。

飯局結束前,關雲飛說:“借今天飯局的機會,我給貴集團各位領導大員傳達一句喬書記對各位的期望,喬書記特地委托我傳達給大家。”

大家都看著關雲飛。

關雲飛說:“喬書記的指示就是一句話:那就是集團領導班子一定要團結!”

大家都點頭,孫東凱說:“牢記喬書記指示,我們領導班子成員一定要一如既往地保持團結,做市直單位最團結的領導班子!”

關雲飛傳達的這話似乎是真的,這事他沒有必要玩虛的。喬仕達讓關雲飛轉達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他隱約覺察出集團領導班子內部的分裂和矛盾了?

關雲飛舉起酒杯:“最後一杯酒,我代表市委,代表喬書記,祝福星海傳媒集團的領導班子今後更加團結,更加有戰鬥力,祝福星海傳媒集團有更美好的明天!”

“幹——”大家一起舉杯。

飯局在和諧和睦團結的氣氛裏結束。

晚上回到宿舍,自己躺在沙發上抽煙。小豬到秋桐那邊去了。

邊抽煙邊回憶著今晚飯局的每一個場景和細節,心裏感到了巨大的困惑,不知道關雲飛到底在搞什麼名堂,難道,在關雲飛和雷正之間,又有了什麼秘密交易?難道在喬仕達的主持下這二人暫時互相退讓了一步?難道關雲飛要浪費掉我辛辛苦苦為他創造的良好契機?

琢磨到半夜,也沒想出什麼名堂來。

索性睡去。

第二天上班後,我去孫東凱辦公室送一個文件,看到他正神色不安地走來走去。

“孫書記,你怎麼了?”我問孫東凱。

孫東凱停住腳步,看著我,接著笑了下:“沒怎麼,我在考慮工作上的事情呢。”

“哦,嗬嗬……”我笑了下,放下文件要走,孫東凱卻又叫住我:“別忙走,坐下,聊會天……”

我坐下,孫東凱遞給我一支煙,然後自己也點著一支,深深吸了一口:“昨晚,飯局上關部長說的那事,還真應驗了!”

“怎麼就應驗了?”我做出一副沒有聽懂的樣子。

“秋桐的事果然沒有算完,事情複雜化了,辦案機關正在追查趙大健此舉的幕後黑手!”孫東凱說。

“啊——”我做吃驚狀:“真的啊?”

我此時突然明白了昨晚飯局上關雲飛那樣表現的原因,他真的是老謀深算,他昨晚的每一句話都是有目的的,都是帶著自己的意圖來說的。這個飯局,不是簡單隻為秋桐壓驚,他是要借助這個飯局來達到自己的真正目的。

孫東凱點點頭:“是真的,我剛聽到的消息。”

“那……會不會真的查到是曹總啊,會不會真的是曹總啊?”既然孫東凱和我分析說這是曹麗所為,那我就如此說。

“這——”孫東凱一時有些語塞,然後說:“我也不知道。”

“你沒給雷書記打電話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說。

“問了,他回複我了。”孫東凱說。

“哦,雷書記怎麼說的?”

“他說這是喬書記的指示,要徹底查清此事的來龍去脈,要嚴厲追究誣告人的責任,一旦查出背後有人搞小動作,要嚴肅按照法律來處理!”孫東凱心神不定地說。

“那……如果……我說的是如果……”我做出一副擔心的樣子:“如果真的要是追究到曹總頭上,那事情豈不是真的搞大了?”

“誰說不是呢?”孫東凱說:“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這事真的和曹麗有關,昨晚關部長剛傳達了喬書記的指示,要求我們集團黨委領導班子要團結,要真是曹麗做的這事,我怎麼向上級領導交代呢……”

“不過,我們也隻是猜測,未必這事就真的和曹總有關的,說不定查來查去就真的隻是趙大健個人所為,牽扯不到任何人的……而且,曹總那天悄悄和我說——”說到這裏,我倏地住了嘴。

“她和你說什麼?”孫東凱兩眼緊緊盯住我。

“這個……沒什麼,還是不要說了。”我故做掩飾地說。

“怎麼,和我還有不能講的話?對我還不信任?”孫東凱顯得有些不快。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我支吾著:“我是怕你知道了生氣,怕你知道了會讓我夾在你和曹總之間難以做人,怕曹總會找我算賬。”

孫東凱皺起了眉頭,看看門口,然後站起來直接走過去,關上門,又回到座位坐下,看著我:“說吧,不管是什麼,你都要告訴我,我保證聽了誰都不會說,包括曹麗本人,更不會讓你為難。”

“其實我一直就想和你說的,隻是一直顧慮重重,幾次欲言又止,但我也想了,既然你對我這麼好,對我如此信任,這話我要是不說呢,又對不住你對我的一片栽培,所以,這幾天我心裏一直很猶豫很矛盾……”我說。

“嗯,你的想法我可以理解,不過,既然你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那就說說明你早晚都是要告訴我的,這樣你心裏才能感覺舒坦才能不矛盾,是不是?”孫東凱笑了下。

我點點頭。

“既然這樣,那你就說吧,我剛才說了,保證這話隻有我一個人知道,絕對不會有第二個人聽到的,既然你能對我如此忠心,我當然要對得住你!”孫東凱目不轉睛地看著我。

我咬了咬嘴唇,似乎下了決心:“好,既然孫書記這麼說,那我就告訴你……那天,也就是秋書記被檢察院帶走的第二天,我和曹總從你辦公室裏出來後,她又去了我辦公室,和我悄悄說了幾句話……是和你有關的。”

“嗯……”孫東凱點點頭:“繼續——”

“其實她那話的意思很簡單,就是懷疑秋書記的事是你幕後指使趙大健幹的,說你是幕後推手!”我吞吞吐吐地說。

孫東凱的眼皮一跳:“她真的是這麼說的?”

“是的……”我說。

“她當時原話是怎麼講的?複述給我聽聽!”孫東凱又點著一支煙,吸了兩口。

“原話……我想想,她似乎是這麼說的,說憑趙大健的腦瓜子,是絕對想不到這一招的,一定是有人點撥,有人出於自己的目的暗示了趙大健,這人這麼做,顯然是要借機把秋書記整倒……然後我半開玩笑地問是不是她幹的,她忙否認了,說雖然她也想,但絕對不是她做的,她沒那條件實現,說是另有其人。我就問她認為是誰,她就詭笑了下,說你自己想一想集團黨委領導還有誰和秋桐有矛盾,誰能有條件給趙大健聯係暗示他,整倒秋桐對誰最有利,說著還用手指了指你辦公室的方向瞥了瞥嘴……我立馬就猜到她是在暗示你,暗示你是誣告秋書記的幕後黑手和推手,我當時就很生氣,說你這不是在誣陷孫書記嗎?你怎麼能在背後這麼說敗壞孫書記的名聲呢?她一看我這樣的態度,愣了下,忙說自己剛才什麼都沒說,接著就忙出去了……事情基本就是這樣!”我信口開河胡謅一通。

孫東凱沒有說話,表情很嚴肅,一個勁兒抽煙。

從他此刻臉上的表情看,他似乎對我的話是有些相信的,因為我說的這些很附和曹麗平時喜歡饒舌的風格,他知道曹麗的嘴巴是管不住的。

半天,孫東凱笑起來:“我那天還和你私下交流懷疑這是曹麗搗鼓的,她倒懷疑起我來了,集團裏誰都知道曹麗對秋桐是極度嫉恨的,都知道她最善於背後搗鼓人,沒想到她會對你如此說這樣的話,會懷疑到我頭上來……難道是我猜錯了,這事真的和曹麗無關,如果和曹麗無關,顯然集團裏其他黨委成員也不會做這事,那就說明這事真的隻是趙大健自己的個人行為了……”

孫東凱在排除曹麗的同時,順便把自己也排除了。

我點點頭:“那就應該是這樣的。”

“但曹麗的話也未必都可信,她要是故意在你麵前放這煙幕彈呢?”孫東凱說。

“或許也有可能,但煙幕彈也不能故意把矛頭往你身上指啊,你對她苦心栽培了這麼多年,她怎麼能恩將仇報呢,這做人做得也太失敗了……”我做出很義憤的樣子。

“嗬嗬,我栽培她也沒指望一定要得到回報,我栽培任何人都不指望一定要得到回報的……”孫東凱繼續笑著,聲音裏卻帶著幾分失落和失望。

“這說明了你的寬宏大量和高風亮節,但作為受惠人,知恩圖報是必須的,是應該的……曹總說這話,我其實覺得有些心寒,當然,也可能是我自己過於敏感了,曹總隻是和我聊這個事,分析這個事,她未必也就真的想背後搗鼓你,隻是說說自己的想法而已!”我說:“正因為如此,我所以一直在猶豫要不要和你說這事,我不想做挑撥離間的人,更不想因為這個得罪任何一個領導,作為我的角色,夾在領導之間有些事是很難做的,但我又想,如果這話不告訴我,或許我心裏一直會得不到安寧,會一直見了你覺得心裏有愧……”

“嗬嗬……其實這事你不告訴我也不要緊,我即使以後知道了也不會責怪你,我理解你的心情和處境,當然,你今天能主動告訴我,我很高興,這說明你沒有辜負我對你的培養和信任,說明你盡到了一個辦公室主任應盡的責任,說明我沒有看錯你這個人……”孫東凱說:“曹麗這個人你是知道的,嘴巴憋不住事,最喜歡到處嚼舌頭,講話不考慮後果,幸虧這話她隻是和你說了,幸虧你是有心數的人和我彙報了,雖然有點晚,但也還算及時吧……對你和我說的這事,我想說,作為集團黨委書記,我還是會一切以大局為重的,一切以團結為第一要務,我自己知道就行了,不要再對任何人提起了……另外,我還是剛才那句話,你放心,這事我不會出賣你的,不會和曹麗提起的,我自己心裏有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