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哪邊走呀?”男孩走到一個分岔口問。
“右手邊。”
“你在哪個寺廟修行?”
“五空庵。”
“你為什麼要當沙彌尼呀?”
“我被人遺棄在那的。”
男孩回頭看了我一眼,口氣有點惡狠狠地說:“你沒吃飯嗎?怎麼這麼輕?”
怎麼突然這麼凶?我膽子小,別嚇我呀!我心中嘀咕。
“我從小身體就不好,所以廋。”我撇撇嘴道。
“你師父師姐要欺負你嗎?你給我說,我去教訓他們。”
突然又正義之師上身嗎?這人什麼腦回路?臉也變得奇快!
“沒有。大家對我都很好。”
“哼!那怎麼會一個人跑這麼遠洗衣服?要是遇上壞人怎麼辦?”男孩不屑地說。
噗,那在哪洗衣服?寺裏的人都是在那河邊洗衣服的,你以為出門右轉就有水了?
“這周圍沒有壞人!那你又從哪來的?我怎麼從沒見過你?”我雖然心中腹議,但卻從不表露出來,隻是小聲嘟囔。
“我從臨淵寺來的,我娘親要在那祈福一個月,悶都悶死我了!”男孩瞬間不高興了。
“臨淵寺?那離這裏至少百餘裏路呀!你怎麼跑這麼遠!”我有些吃驚,臨淵寺是我朝大寺,裏麵的玄能法師講經十分聞名,很多達官顯貴都慕名而去。
我也很想去聽聽,但太遠了,我可能一輩子都走不出這個地方了吧,想想還是有些悵然。
“我無聊唄!嗬嗬嗬嗬。。。”男孩邊說邊笑,那笑聲像水紋一般泛進了我的心裏,讓我微微一震。跑這麼遠的路,你確定有點無聊!我心中轉而腹議。
十月的銀杏開始微透一點金黃,如龍鱗泛金,格外耀眼。清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是風動還是心動呢?突然想起《六祖壇經》裏這個很有名的故事,我馬上搖搖頭,怎麼想起這個了?念經念癡迷了。。。
走了好久,終於看到前麵的五空庵了,我有些心慌地說:“你在這把我放下來吧,我自己走回去。”
“你能行嗎?”男孩回頭看了看我,他那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暈出一道光影,我突然覺得像剛才那陽光下層層疊疊渲染的銀杏葉。。。唉,我在想什麼?我有點為自己奇怪的想像力感到好笑。
他看到我又在發呆,無奈地白了我一眼。
“我可以的。你走吧,謝謝你了。”我可不想讓他被庵裏人看到,特別是妙清。
他把我上下打量了一翻,又嘻嘻地笑著說:“我這一個月都會在那河邊丟石子的,你腳好了記得來找我玩哦!”
我竟有些竊喜,又有些氣惱,心想你是有多無聊呀。。。丟一個月的石子。。。
我雙手合十鞠了一躬道:“保重!”子宬兩個字我還是沒好意思喊出口。
他的身影在林中閃了幾閃就不見了,我呆住了,剛才那段是一場夢?但看看自己的腳,仍然崴的,我是夢中崴到了?
我腳受傷了,所有雜事全免了,不用掃庭院,不用打水,不用洗衣。。。整天都坐在床上翻看經書,我本喜歡安靜,對於過種日子也頗為愜意,隻是有時會望著窗外發發呆。
窗外浮雲流動,靜謐無聲,世間萬物的流轉是不是也如此悄然來去?浮雲於我,不過過眼雲煙,我於浮雲,不過滄海一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