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了。”我走下馬車,來到他身前,裝作雲淡風清地回他,其實心中還是有幾分震驚,原來這背後竟然發生了這麼多事!
但轉念一想,一個身處重大變故,日夜危機四伏的少年,我怎能用世俗的眼光去苛求他?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我自己不也是滿手血腥嗎?我有什麼資格去臆斷他?
這個世界不是隻有黑白對錯,很多事不能去深究,一深究錯綜複雜。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有自己的目的,不是當事人,不在局裏,用一個旁觀者的身份不帶感情地去片麵評說都是不公平的。
“過去種種,我也不後悔,如果重來一遍我還是會這麼做!如果你就此。。。就此。。。”子宬梗著脖子沉聲道,到嘴邊的話始終沒有說出來。
這種時刻不是應該為自己解釋澄清嗎?這人倒好,還硬要再給自己添堵!固執得不是時候!
“就此什麼?就此離去?”我挑眉問,看著他這一副喪到家的表情,突然有點想笑。
他點點頭,落寞至極。
“如果我就此離去呢?”我問,心中忍不住想笑。從小被他捉弄,好不容易有機會逗逗他!
“那我也跟著,我得確保你安全!”固執中帶著幾分真誠,真誠中又透著幾分無賴。
我忍不住笑了。
他詫異地看了看我,緊繃的弦突然放鬆了。
“不過。。。”我故意拖長聲調。
“什麼?”他又嚴肅地看著我,像在等待審判。
“不過你得為你過往行為付出代價!比如。。。”我瞟了一眼昱心師兄與榮欣兒,把子宬拉到一邊。
“比如什麼?”子宬忐忑地問。
“比如你這一生隻能相信我一人,得好好聽我的話!”我挑眉笑嘻嘻道,兒時的捉弄終於還回來了!想當年他騙我香囊的香是通相信的相,隻能相信他一人,鬼扯!女人,就是愛就仇,這話沒錯!
他也笑了,如釋重負:“你怎麼也有皮的時候!”
“還有。。。”我道。
“還有什麼?”
“還有孩子的名字我來定!”我道。
子宬憋笑。
“別笑,這是很嚴肅的問題!”我道,一定得趁此機會把這個取名權爭取過來!否則一個破名字誤終生!
“以後我隻相信你,所有事都聽你的,守著你愛著你一輩子可好?”子宬笑。
我臉刷地一下紅了,真不該逗他,把自己也套進去了!
子宬的手在我頭上揉揉,又被他摸頭殺!真不甘心,為什麼每次在他麵前我都像隻貓?
“咳咳!”昱心師兄在一邊看到子宬的動作,幹咳了兩聲。
我臉更紅了。。。
“你們倆人怎麼在這?”子宬收回手中的動作,走過去問。
這下換昱心師兄尷尬了。榮欣兒師門雖進了山洞尋寶,但榮欣兒並沒有。
榮欣兒上前一步道:“我本是隨師門回臨山,與閭丘大哥在路上遇到,想到此去再會不知來日,所以讓師門在寒城關等候,我與閭丘大哥共行一段以作告別。”
“我們不同路,不便打擾,先行一步。”子宬對昱心師兄和榮欣兒道。
“保重!”
“保重!”
我們回到車上,繼續駕車前行。
子宬又把我塞回被褥,裹了個嚴實。自己則躺在我身邊把我重新抱著,隔著這層層的被褥,我似乎都能聽到他的心跳。
“不論我以前是怎樣的人,有你之後,我都不可能回到從前。”他在我頭頂喃喃道,他的氣息拂過我的臉頰,吹得我癢癢的。
“嗯,我知道。”我閉上眼,過去的他在時光的沙礫中,在別人茶餘飯後中,看不到,也觸摸不到。過去的他與我何幹?我隻需知道現在的他,我身邊的他是怎麼樣的就行。
我閉著眼嗅到他身上有一絲絲若有若無的花香味道,這個味道非常淡,若不是很熟悉,根本無法察覺。
這熟悉的味道把我的記憶拉回到很多年前,那時滿院的佛桑,朵朵怒放的朱紅給森嚴的古佛青燈暈上了一層明快的色彩。
“你身上怎麼有佛桑花的味道?”我閉著眼輕輕地問,生怕聲音一大,這味道就驚散了。
“呃?我不知道啊。可能是你送我的香囊裏的香味。”
“怎麼可能,這麼多年過去了,味道早就消散了。”我不信,睜開眼看著他,見他一本正經地回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