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送陳公子。”
葉賈戎對他自是無盡感激,心想著或許與自己那妹妹有關,但到底也是件有利百姓的事情,自然欣慰。
……
彼時,遠在江南的陳家卻早已因著此事鬧了個天翻地覆。
堂內,陳母坐在主位上,神情嚴肅而認真,身後的婢女輕輕為其捏著肩。
“南邊的事情又不是一天兩天了,他何必淌這趟渾水,也不事先與族中商議商議,竟然擅自做主調動陳家的資源!”
說話的正是族中一位威望頗高的老太爺,此刻麵色很是難看,端著茶盞的手已經有些微顫,又接著說道:“他派來的人也特特地叮嚀了,說此事已上報了朝廷,如今朝廷既已知道了,少不得要把物資按時送去。”
語罷,老太爺“嗨呀”一聲,氣得直捶自己的腿。
“是啊,這樣一不小心就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他怎麼能一聲不吭地擅自攬下?”相較更年輕些的一個男子也跟著開了口,雖是問句,可這話聽起來倒一點疑惑都沒有。
果不其然,話音剛落,他對麵坐的另一名男子便說道:“這還用問嗎,聽說負責此事的清化新知府,是那葉家的少爺葉賈戎。”
在場的人本還有不明所以的,如今聽了這話,也便都明白了,因此不忿的人越發多了起來,吵吵嚷嚷,各抒己見,無不在數落著陳子居的錯處。
“以前還當他是個有心的,沒想到現在竟然為了情愛不顧家族利……”
話還未說完,便聽得“砰”的一下拍桌聲,“夠了!”
眾人一下子安靜了下來,目光齊齊望向坐在主位上的陳母,在中堂內頓時鴉雀無聲,氣氛格外低沉。
陳母環視眾人,撇了撇嘴角,慍怒道:“這事哪裏就是你們說的那樣了!正如你們看見的,朝廷重視清化府,若是子居辦好了這件事,我們陳家恢複往日的榮光是大有希望……”
說著,陳母站起身,一旁的丫鬟連忙上前攙扶著。
眾人麵麵相覷,方才的老太爺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麼,到了嘴邊的話終是咽了下去,那幾個中年男人也低下了頭再不言語。
“昱頡。”
陳母將手中的拐棍抵在地上,開口便叫了陳昱頡,正是方才極為激動的男子。
“誒,老夫人……”
陳昱頡被單獨點到,一下子站起身,不禁已冒了一層薄汗,抬手拿袖子擦了擦額角的汗,眾人的目光都集到了他身上。
陳母神情十分威嚴,雖已滿頭白發,但周身氣場卻是一點兒也不輸人,語氣淡淡的卻已足夠給人極大的心理壓迫,“你與子居素來不睦,我也知道,是為著他與葉家女兒的事情。隻是如今的陳家早已不比往昔,子益雖新入朝為官,可我們老陳家的根基早已不穩了。”
頓了頓,見陳昱頡低下了頭默默不語,陳母複又說道:“你是個明白人,如何偏要固執己見?須知此事若是做得好,對陳家是大大的有利,且那葉桑早已嫁到了將軍府,這又與情愛什麼相幹?”
這麼一番話將陳昱頡堵得說不出話來,臉上一片緋紅,羞惱了起來,可陳母說的這些話他也不好反駁,隻好暗自忍了下來。
如此想著,他忙點了點頭,低垂了眸子不敢看陳母,遮掩著情緒,“您說的是,是昱頡狹隘了。”
陳昱頡的反對聲原是最大的,這會子眾人見他也不敢言語,隻一味點頭稱是,便更不敢說什麼了。
陳母四下看了看,目光最後落在了陳子俊身上,語重心長道:“子居派來的人過來就在這兩日了,你們務必協助著子俊將此事籌辦好。”
陳子俊在一旁兀自坐著,一直都沒有開口,忽然被陳母點到,一個激靈看了過去,也隻得應著。
這陳子俊是陳家的三公子,上頭有兩個哥哥,陳子居從商,陳子益從文,他自己並沒哥哥們那樣大的誌向,呆頭呆腦地從了武,也樂得清閑。
待陳母走後,眾人走的走,說話的依舊坐在位子上說話。
陳昱頡環顧四周,看向陳子俊時眼裏神情頗為不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戲謔地笑著:“這好差事老太太交到了你身上,你可要不辜負她老人家的期望,大幹一場才是!”
陳子俊也並未聽出他話中的諷刺之意,隻憨憨地笑了笑,叫來了陳家幾個鋪子的管事,就口罩物資之事細談起來。
冷眼瞧著他這般,陳昱頡眼底深處劃過一抹陰毒,冷哼一聲出了堂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