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幾天幾夜的奔波,陪都鹹陽終於在他們一行人眼前了。
高聳入雲的城牆和角樓之上,全是西藩部隊和李熾的魯王親軍駐守,幾乎是滴水不漏。
每一個將士都身穿鎧甲,隨時準備迎戰。
茯陵看到站滿城牆的甲胄,心裏已經明白幾分——李熾原來一直偷偷養兵蓄銳,無論是為了對付如哲哲入侵這樣突如其來的戰事,或者是存心有一天要起兵造反,這都是一個強大的對手。
李熾則雲淡風輕。他當年馬上千裏,與西藩國對戰,卻因為英勇卓絕,義薄雲天,生擒西藩國君,卻禮遇對待他,因此得到了西藩國上下的尊敬。
為了能夠鞏固大正在西藩的勢力,他采用以藩治藩的手段,讓當時的西藩國君下台,推舉了西藩國君的侄子那木措仁為新一任西藩國大土司,成為實際的掌權者。
而西藩國天寒地偏遠,中原的絲綢、茶葉以及糧食,都無法自產,於是李熾與西藩國簽訂貿易協定。通過商旅往來,李熾實際上已經成為西藩國的掌控者。
而西藩目下的文武百官,有半數以上都是大正的從進士出身的儒生。
十年之間,西藩國已經完全漢化,成了大正朝的一個附屬國。
隻可惜控製這個高原邊陲的,卻不是皇帝李茯陵,而是魯王李熾。
眾人到達鹹陽城門之下,城樓上的守衛看到了李熾的一身白衣,立刻認出了他。
“是魯王尊者殿下!快去告知大土司!魯王大人到了!”
鹹陽城門打開,那木措仁的儀仗迎接一行人等到達陪都鹹陽。
茯陵習慣性跳下馬車,走在最前麵。他仍然是大正名義上的君王。
李熾任他任性去,隻是不語跟在後麵。而李熾的身後,卻是更加亦步亦趨的千尋。
千尋扯扯李熾的衣襟,對他說:“我喜歡你這樣……”
“哪樣?”
“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我喜歡王爺將皇帝的寶座看得一文不值。”
“是嗎?不過有時候也想坐一坐那個皇位呢。”
“什麼時候?”千尋側目,看著李熾一直戲謔的那張麵容,比不上茯陵的清秀,但是卻自有一種成熟的光芒。
“在你想進宮做皇妃的時候。”
千尋一隻手打在李熾肩頭,道:“王爺最愛胡說八道!”
城門在一行人麵前緩緩打開,迎接的儀仗也已經探出了城外。
沒想到卻是一個西藩衣著的年輕男子,一身金燦燦雲錦的衣服,頭上綁著反複的頭巾,雖然麵容嚴肅,看是看起來卻有點好笑。
千尋此時心情很是放鬆,於是忍不住笑出聲來。
“你笑什麼?”
“這是西藩的貴族嗎?”
“對,這就是西藩國現在的掌權人,本王的結拜兄弟。那木措仁。”
“哦,哈哈哈……”
“怎麼了,你到底笑什麼?”
“西藩國的國王打扮得好像粽子成精了……”
李熾並不責備,隻是跟著哈哈哈大笑起來。
茯陵在儀仗最前,本沉穩了性子接受西藩國守軍的拜謁,卻被李熾的笑聲打斷了,他心中隱隱恨道:“李熾此時這是在嘲諷朕的威嚴。”
“請皇叔還是有一點君臣之心吧!”茯陵回過頭來喝到。
李熾也不辯解,隻是等那木措仁緩緩走來。
沒想到正一臉嚴肅要接受那木措仁接見的茯陵卻落了空……那木措仁繞過一臉肅穆的茯陵,直接走向了李熾。
那木措仁上來行了一個鞠躬禮,千尋知道西藩國本不注意禮節,君臣之間,也隻不過是這樣鞠個躬罷了。
茯陵呆住,卻見那木措仁對李熾道:“小弟恭候哥哥多時!昨日才剛剛收到飛鴿傳書,否則必定出城迎接了。”
“輕裝簡從,形勢緊要,所以不能走漏風聲。”
那木措仁見到李熾身後的美人,秀發烏黑,杏眼桃腮,氣質不凡,說:“這位就應該是燕千尋姑娘了吧!”
“千尋此廂有禮。”千尋福了一福,卻起身拉過茯陵,道:“土司大人,這位就是我大正中宗顯皇帝,請行禮。”
李熾對千尋的繁文縟節,微微不耐煩地笑笑,說:“是啊,這位就是我們剛剛從戰火中浴火重生的皇帝陛下!”
那木措仁卻有些不屑,但仍行了鞠躬的禮節。
“皇帝陛下,在下西藩國土司那木措仁,已經與李熾兄結拜為兄弟,您是否也是我的皇侄呢?”
那木措仁身後的侍者倉央忍不住笑出聲來。
能夠侮辱堂堂大正國君王,恐怕曆史上還沒有哪個土司做得到。
千尋心中央央不樂,茯陵臉上更是已經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