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才落,阿育抬眼,便見那紙條輕飄飄地落在地上,宇文席擰著一雙眉頭,抬起眼,正一動不動地盯著阿育。
他甚至忘記收回手,以至於狐裘從攤開的肩膀上滑落,跌落在地上,尚不自知。
“王爺。”
見狀,阿育立即上前,忙從地上撿起了狐裘,急切地披在宇文席身上,還不忘將狐裘前的綁帶係好。
“什麼時候的事?”
阿育愣了愣,立即回答,“雖然羌人這幾日已經開始籌措了,可若是真的要動手……”
“我說將軍回京,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宇文席罕見地露出幾分急切之色,那雙大眼睛也波動兩下,喉結上下滑動,沙啞的聲音提高許多,一雙蒼白的手,竟然一把握住了阿育的雙臂。
他指節泛白,手心之中卻冒著冷汗,盯著阿育,紋絲不動,雙眸裏有難以掩蓋的焦灼之色。
阿育跟隨王爺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看到王爺如此模樣。
“今日午後便進京了。聽說,回宮拜見了陛下,不知為何,將軍又挪至蕭府。暫未留宿宮中。”
阿育迷惘地望著宇文席,將今日宮中發生的事情,一一告訴宇文席。
許久,宇文席的手才逐漸從阿育的胳膊上滑落。
他似是全身脫了力,靠在椅子之中,那雙大眼盯著桌麵上的竹簡,竟然出了神。
好一會,他做了幾個深長的呼吸,才算是穩住了心神。
阿育不敢多問,隻能定定地立在一邊,等著宇文席問話。
宇文席抬手揉捏著眉心,閉著眼睛,緊蹙眉頭,若有所思,良久未言。
“王爺,您沒事吧?”阿育鼓足勇氣,小心翼翼地問道。
宇文席未曾答話,屋內一片寂靜。
不知過了多久,阿育隻覺得自己站得雙腿都有些發麻,宇文席才緩緩睜開眼睛。
他側過頭,掃視了一眼阿育。
“我記得,去年,兩廣總督進獻過一塊玉玦。”
阿育思量了一會兒,才點頭答應,“是啊。說是白玉玉玦,十分難得。總督陳大人,因著當年是貴妃娘娘的舊交,所以才將這好東西給了王爺您。”
想起這玉玦,阿育便想到,當日因為王爺得玉玦未曾上報,皇上發了好大的脾氣,險些命人抄了王府。
當日,阿育還以為這東西是個什麼稀罕玩意兒。可後來瞧到,也覺不過是比起尋常的玉玦多了幾分通透之色,倒是沒瞧出什麼獨特之處,也不知怎麼就值得皇上動了那樣一番怒氣。
說來也怪,王爺素日不大喜歡這些金銀細軟,偏生為了那塊玉玦,竟然與皇上鬧得不可開交,好在最後還是皇太後出麵調停,總算是讓王爺將這玉玦保了下來,隻是自那之後,王爺便吩咐將玉玦放置妥當,無人再瞧見過那東西。
“明日帶著那玉玦,隨我一道,去拜見大將軍。”
宇文席說完,便重新閉上眼睛,不知在思索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