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的天色已經漆黑一片,下麵的紅甲衛士早就來回稟了消息,今日午後,李喻駕著一輛馬車,離了宮中,前往城中的回春樓。
能讓李喻駕車的,除了宇文昊,還有什麼人呢?
蕭歌想到回春樓外,那些穿粉著綠,手中揮動帕子,一臉嬌媚笑容的女子們,便覺胃中翻湧而起一陣惡心。
看來,即便是身為當朝陛下,宇文昊還是和尋常男子一樣,不能免俗。
這後宮佳麗三千又如何?
還不是抵不上那些青樓女子的回眸一笑?
“娘娘。”
輕煙眼瞧著蕭歌依偎在貴妃榻上,雙眼微微閉在一起,瞧著似乎已經寐著了,輕聲喚道。
哪知道,她才喚了一聲,蕭歌立即睜開眼,朦朦朧朧地望去,“怎麼了?”
“時候不早了,娘娘也早些歇著吧。”
自從回京以來,蕭歌一直忙於應對府中還有宮中的各項事宜,已經有日子沒有好好歇過了。
她答應一聲,才要起身,卻見門外,站著一個嬌小的身影。
阿滿站在門外,手中還抱著一隻厚實的蘇繡枕頭,臉上掛著兩行淚痕,膽戰心驚,怯生生地望著屋內二人。
“大皇子,您怎麼在這裏?”
輕煙見狀,匆匆上前,忙將阿滿引了進來。
京城雖然比邊關暖和不少,可到底也是冬日,寒風拂動,將阿滿身上的衣襟都沾濕幾分。
蕭歌心疼地抱起阿滿,一邊為他摩挲著一雙小手,一邊道,“不是吩咐乳母帶你下去歇息了。站在門口做什麼?”
“額娘,我做夢了。”
阿滿說著,撲進蕭歌的懷中,鼻尖翕動兩下,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似是還在哭。
蕭歌憐惜地環住阿滿,一雙手在他的後背上輕輕地摩挲,低聲道,“阿滿不哭,告訴額娘,做了什麼夢?”
阿滿依舊靠在蕭歌的懷中,委屈起來,肩膀還在不住地抽動。
“額娘,我夢到我被皇貴妃帶去她宮中。她不許我吃糕,不許我睡覺,讓我一直站在院子裏。和……和上次一樣,供人澆水取樂。”
聞言,蕭歌眉頭輕動,一把扶住阿滿的肩膀,讓他直起身子,摩挲掉阿滿臉上的淚水,望著他,沉聲問道,“你說什麼?什麼供人澆水取樂?”
阿滿還在抽泣,瘦弱的肩膀上下聳動,怯生生地打量了蕭歌一眼,又別過頭,掃視了兩眼同樣滿麵擔憂地望著自己的輕煙。
原來,阿滿三歲之前,二皇子尚未出生,他一直都被養在蕭綰身邊。
蕭綰素日裏脾氣不大好,舉凡遇到什麼煩心之事,都喜歡拿著宮中的人撒氣。
有一回,她與宇文昊在禦書房爭辯兩句,被宇文昊罰禁足靜心。
一回到宮中,阿滿便咿咿呀呀地追著她,想要她喂塊糕點。
哪知道,蕭綰竟然一把推開阿滿,指著他大罵,說他是沒有娘要的野孩子。
阿滿哇哇大哭起來,蕭綰便吩咐人將他推到院中。
似乎還不解氣,蕭綰還叮囑人在阿滿的身上澆水。
孩子小小年紀,水又冰冷刺骨。
阿滿痛得更是大哭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