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溪音從美夢中醒來,美美地抻了個懶腰,將長發順在一側,起身觀望了一下房間,子末也不知去了何處。她猛然看見琴桌上放著一封信,那是子末常用的信封。她心中有種不詳的預感,連鞋子也未穿上,赤足奔向了那封信,展開後,她眉頭緊鎖,歪了歪頭,心髒卻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她隻披了件外衫遍急急地出門,死命地砸著隔壁的門。
鍾良還在熟睡中,忽然聽到有人來,嚇了一跳,從窗外一望,溪音披頭散發,衣衫淩亂地在大門外踱步。
他也趕緊跑下了樓,順手從取了自己的披風。
“發生何事了?”他一邊將披風披在她身上,一邊攬過她的肩,快速地往房間裏走。
溪音掏出那封書信,鍾良見後懵了一下,他是知道此事的,但他不知道的是,子末竟然做的如此急迫。
那日酒後,子末將自己獻畫的初衷和計劃和盤托出,鍾良不允,但卻知他心意已決,再無規勸之力。子末囑托他若是事敗,一定要帶溪音離開此地,不要讓她與自己有任何牽連。
鍾良看著溪音一臉的茫然期待,久久沒有開口。這樣的消息對於她來說實在太過殘忍,現在唯有祈禱一切順利。
“大人,到底是何事,連你也不知道嗎?”
“這……你別急,我們耐心等等,興許黃昏之前子末就趕回來了呢。”
一連三個黃昏,溪音都沒有等到他。
鍾良匆匆將行李收拾完畢,“阿音,我們該走了。”
“我不走,我要在這等他回來。”
“這是他最後的囑托,你聽話。”
“到底是何事,你若是不肯告訴我,我就自己去打聽。”溪音決絕的眼神不肯退讓半分,她已經稀裏糊塗地錯過了他一次又一次,如今要是這樣的結局,她寧可就此自戕,也不苟活。
鍾良放下了行李,拉著她走到庭院中,“阿音,子末是個頂天立地的郎君,我告訴你一切,隻求你不要怪他,也不要再管此事。好嗎?”
溪音直直地看著鍾良,眼淚簌簌地流下,點了點頭。她等待著接受一切真相。
“子末,他當初離宮便是為了救你出宮。他本意尋到四十八處福祉,獻於聖上,再與宮內串通好的道士作法,謊稱你是天女,施以奇門遁甲術,送你出宮。他擔心自己一路艱險,不與你作別,若是有什麼變故,你也不會因此太過傷心。後來,他不幸跌落山崖摔斷了腿,將養了許久,聽說是在雲起山遇到了一位友人,後來一直在那裏住著。他將自己一路看到的景象繪成了一幅《千裏餓殍圖》,對應自己曾繪製的《千裏江山圖》,欲回宮後獻給陛下,你知道的,當今陛下昏庸,眼盲心瞎,看不到百姓的苦楚,子末希望借助這一路所見所聞,讓陛下親眼目睹這一切,以求喚醒君心。”